第617章 分化(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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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志眼神何等锋利,虽只是匆匆一瞥,但依旧将赵献眼底那一丝怨毒之色尽收眼底。

好个老家伙,不但会见风使舵,还极会演戏?

今日就先饶过你这一遭,剩下的咱慢慢来……

“既然知道有罪便好!”

李承志往前两步,走到赵献身前,“我方才说过,今日李某不杀人。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自今日起,你赵氏无论嫡庶,凡年满十五,且已娶妻者,尽皆分户。凡你赵氏之田,皆均分于族中各家……地不能聚于一处,丁不能居于一宅,你可愿意?”

分户、分田、分居?

赵献心中猛的生出一丝明悟:愿来李承志今日的目的是这个?

他是又喜又恨。

喜的是保住了这条老命,更不会牵连到族中子弟,不用死人,更可保住乡长、党长的官身。

恨的是,李承志此举,分明是效仿刘邦分化六国豪强的招数。而且肯定不止如此,定会让赵氏分崩离析不可。

但如今刀架在脖子上,他焉敢有不应之理?

总好过被李承志借此由头,满门抄斩的好……

他又重重的一个头磕了下去,悲声应道:“草民千愿万愿!”

“好!”

李承志微一点头,又看着跪在地下其他人,朗声喝问道:“尔等又意欲如何?”

先是任氏子弟,几乎异同声:“国公有令,莫敢不从!”

而后其余人也反应过来,稀稀拉拉的应着声。

不怎么整齐,用脚趾头也能猜到不服的大有人在。但李承志已然很满意了。

他一指李松:“即日就办!”

李松领命,李承志又一挥衣袖:“地上潮湿,众乡老、举子起来回话吧!”

众人连声称谢,等爬起身,又听李承志说道:“某知今日此举在各位看来甚是滑稽。但李某今日请各位来,也非集思广益,更非求学问道。只是请各位做个见证,顺便观礼。除此外,另有几桩小事要知会予各位……”

李承志稍稍一顿,神情严肃了许多:“其一、即日起,李某为大学祭酒,诚召有志之士担任各科博士,不论出身,不论户籍,凡有一技长者,均可应召……

其二、即日起,西海、镇夷二地欲建童学三十八所,凡适应稚童,无论男女皆可入学,凡知书识字,擅经晓义之辈皆可竟聘博士……

大学博士,束修每月暂定五金,童学博士减半。除此外田税、徭役皆免,且本人并子女再不限于旧例,若是有能耐,便是县令、太守、旅帅、军主尽可做得……”

听到前两句,众人还有些不以为然,心想这李承志果真是倒行逆施:擅经晓义的,只能教授童学,反倒是大学博士只需有一技之长就可担任?

难不成来个老农,来个铁匠你也召?

而听到最后一句之时,就全坐不住了。

只是童学博士,一月束修竟就有两金半?

听着很少,但算起来却极多,只因西海的“金”与洛阳的“金”有如天壤之别。

如今的西海流通的是新币,并无方孔,只是尾端钻了个小眼,用来穿绳。不但锃亮如真金、印有精美的云纹,更是无半丝杂铅。

如今举西海上下,官史也罢,士卒也罢,发放的月俸都是这一种铜钱。

虽官方曾有条文,称一金可予各衙仓部兑粟米或麦两石,或绢两匹,或羊四只。但流通到民间后,价值翻了一倍都不止。

主要也是因为西海的铜矿建场不久,铸出的铜币太少,发行力不足,导致钱价翻番。

两金半可换粮五石,也就是六百斤。就算畅开了肚皮吃,也够两个壮丁吃嚼一年。

而这才只是童学博士一月的束修,已抵的上军中队主的月俸,谁不眼红?

何况李承志方才令西海仅剩的世家分户,近如如釜底抽薪。凡在场的世人清清楚楚:以后再不会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了。想要吃饱肚子,想要养活妻儿,就只能自食其力。

而莫说耕田种地,其中大多数甚至连五分都分不清,怕不是得饿死?

是以听闻此言,皆如劫后余生,大喜过望。

而那最后一句,更是差点让任氏、张氏这样的大族喜极而泣。

谁不想做人上人,谁不想更进一步,偏偏西海从哪里冒出来的狗屁条令,凡士族从政不得过党长,领军不得过队主?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此时,在场近有一半以上的士族已然顾不得什么拆家分户了,只因这些人大都为庶支。

辛辛苦苦在衙中当值,到月末领了俸禄,足七成竟要入公?

而未有官身、军职的士族庶支子弟更为凄惨:凡士族迁来西海之后,家中仆役、奴户皆被勒令遣散,而后按丁口分田。

而族群大些的,分的地自然也就多。但没了仆役奴户,总不可饿死吧?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庶支的头上……

是人就有私欲,就连圣人都不例外。所以猝然听到再不用将俸金交公,再不用辛辛苦苦的供养一帮囊虫,这些人怎能不高兴?

若不是嫡支积威已久,他们早都笑出声了……

而如嫡支子弟,脸却黑的有如锅底,但又敢怒不敢言。

让这些人消化了一阵,李承志又朗声道:“便是这几桩,诸位乡老、举子可自行思量,即刻起就可留名应试,也可回去后斟酌一二。切记,李某只等十日,过时不候……”

十日啊,倒是宽限的挺久……

有人打着观望的主意,下意识的便踌躇起来,但也有更聪明的:李承志说的可是应试,意思就是便是来应召,也不一定能选的上。

但来早一些,总归要多几分把握吧?

这般一想,当即就有人蠢蠢欲动,甚至已有人迈动了脚步:“下官愿应召!”

李承志抬头一看,嘴角微微一勾。

是任光!

他到张掖之时,任光受李始良怕遣,专程予城外候迎,二人便是那时相识。

时任光已为李始良的纪室(秘书),故尔时常就能见到。这任光也是灵醒,很清楚西海谁说了算,所以表现极为积极。

而今日,便是任光闻弦歌而知雅意,不但揣摩到了李承志的意图,更是出谋划策,说服任氏举族,堪称功高劳苦。

不然哪会有这般顺利?

其余几家却黑了脸:这任氏为做李承志的走狗,连脸都不要了?

你任光已为镇夷郡守记室,放着好好的官不做,却跑去教书,脑子怕不是被驴踢了?

李承志却满意的点了点头,大手一挥:“登记,造册……我知你学识渊博,是以不用应试,可召你为大学文科博士。若逢休沐之日,或至下衙之时,皆可来校授课,但修修减半……”

还能这样?

一众佐吏顿时瞪大了眼睛:岂不是可以领两份月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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