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造纸(1 / 2)
入夜,淋淋漓漓的下起了雨,虽不大,却整整下了一夜。而天还未亮却又放晴。
天空湛蓝如镜,空气分外清新,四野焕然一新。
百余甲骑护着李承志,信马由缰般的往东行进,李承志坐在马上,只穿着一件贯衫,甚是清凉、
李松还在回味着昨日的立学大典,他总觉李承志有些虎头蛇尾。
谋划那般久,更是不惜让任氏暴露与众目睽睽之下,郎君最后却没杀一个人?
便是杀鸡儆猴,也该砍几颗脑袋才对……
李承志耐心解释道:“不要只知道打打杀杀,强权固然可震慑人心,但只是一时,而非长久之计……”
自商周起,到清为止,这二十四朝为遏止朋党,削弱强权阶级,不知掉不多少脑袋,流了多少血,但又能怎样?
不敢说每一朝都因此灭国,但至少有七成以上,都亡于无法调和的阶级矛盾。
借用后世极为经典的一句话: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一定会有阶级。
这是一个亘古性的难题,不管再过多少年,无论奇才到何种程度,都绝对无法解决,李承志自然清楚,他也不会例外。
他能做的,只能缓解,调和,尽量制定及留下完善的制度,以遏止及避免更大的矛盾产生。
而今日之行,便是为此而来……
出衙也就两刻,一行便到了合黎山北的弱水西岸。李承志到河西后,令李松召集民夫,在此开凿了一条支渠,又造了一座纸场。
李松也罢,李始良也罢,包括随行而来的那些士子,大都不理解一座纸厂与李承志口中所说的阶级矛盾有何干系。而偏偏李承志又不好解释。
但毕竟之后才发生的事情,并无典故借鉴,更无旧例可依。就如他清除门阀,抑黜世族,哪怕将道理说出花来,也无人能懂。
那就索性不解释,只需要执行就好……
门阀之所以成为门阀,世家之所以能成为世家,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他们掌握着知识,且视如性命,敝帚自珍,除本家子弟外,绝不轻授与人。
这与后世那句“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是同样的道理。
而统治阶级也并非不知道门阀世家的害处,远的不论,只说南朝萧洐与北朝元恪这一对同时期的皇帝,为限制门阀做了无数努力,但为何收效甚微?
李承志以为,要么就是这两个皇帝没有抓住重点,要么就是虽心知肚明,却装聋做哑。
无非就是大力推广,普及知识,但相应的,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一句话,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如果还不理解,可以看看清朝的奴性教育,愚民政策。
所以李承志怀疑,萧衍也罢,元恪也罢,皆是有意为之:只治标,不治本。
之后的杨隋虽汲取了南北两朝的经验教训,但步子迈的太大扯到了蛋,最后落了个成也门阀,败也门阀。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李唐也不敢一蹴而就,只能温水煮青蛙,是以举唐一朝,政治也罢,科举也罢,依旧没有摆脱门阀的掌控,公平也只是相对而言。
再之后,黄巢大杀特杀,但还是未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只因框架还在,不论是隋是还是唐,对寒门的限制比世族的还要多,更别说教化万民,所以就如原上野草,烧之不尽。你就算杀光旧有门阀,但凡新朝建立,必会有新的门阀诞生。
反而到宋朝时,为何门阀突然就销声匿迹了?
李承志认为,一是有赖于先贤,如杨坚创立科举,如李渊、李世民对郡望世家的限制,如武则天对门阀的打压,黄巢对贵族阶级的屠杀等等。
但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宋朝造纸术并印刷术的成熟,使文化尽可能的普及到了底层,继而推动科举制,使庶族与地主阶级壮大,替代了门阀。
虽然依旧不能从根本是杜绝阶级矛盾的产生,依有压迫、剥削,但至少不用像印度一样,底层活的连猪狗都不如……
白纸上才好作画。
如今河西正是百废待兴之时,且民只十万户出头,若此时都下不了这个决心,以后的李承志要么就如杨坚,委屈求全,被门阀牵着鼻子走。要么就如杨二,落个一地鸡毛。
所以李承志初到西海之时,军务殊无头绪,政务更是乱成了一锅粥,但他还是力排众议,抑黜西海仅有的士族,又忙里偷闲,建立大学,造纸厂、印刷厂。
既然重活一世,不能只独善其身,自私自利,总要再做点什么吧?
……
纸厂本是要属工部,归李亮管辖。但李亮如今既要管造炮,还要造地雷,更要盯着配制大量火药。但有闲瑕之时,还是帮李承志理兵、整军。
不说忙不忙,但哪一样都如李氏的命根子一般,李承志根本不敢假予他人之手。
所以李承志索性将造纸厂、印刷厂归入民部,交由李松。
李松毕竟也是经年的老手,任过党长近十载,将李家堡打理的井井有条。再加李承志言传身教,如今的李松更为得力。
自李承志选定地址,开土动工后便丢给了李松,距今也才两月多些,纸厂已建的极具规模。
宽广足有一百五十亩大小,一座场棚挨着一座场棚,错落有致。
经李承志指点,每一座场棚内都是流水线作业,以求尽可能的节省人工,提高效率。
流水线作业的好处就是简单,不似小作坊一般,凡是操作的民夫需要知道造纸的原理,并需熟知整个工艺流程。运料的只需将料运来,铡草只需粉碎,蒸煮的只需蒸透,锤夯的只需砸成浆,而后挤压的挤压成形,最后晾晒成纸张。
每一道工序都非常简单,一看就懂,拉过来个人就能干。所以工棚底下,有不少的老人和女人。
老人和女人工钱要低些,做满一月大致一金,也就是一百钱。夜工皆为男丁,工钱稍高些,约一金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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