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节 酒楼议事(2 / 2)
听了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富达求将事情泄露出去给巡抚和布政使知道,原本的计划是自己能够置身事外,坐看群虎相争,等待时机行渔翁得利之事,却没想到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就在今天清晨时分,龙天羽去寻富达求要拜见的时候,富达求之所以不见,是因为巡抚大人、布政使大人联名写了一封驾贴,一封名帖直接递了过来,将他邀请了出去。当时富达求看了之后的心情,就如同今天的孔辉看到那份贪腐证据的时候一样暴怒,郁闷,,同样的五味俱全,五感交集,可又无可奈何,所以说啊,都是现眼报。驾贴在明朝早期所代表的意思是,秉承皇帝意旨,由刑科签发的逮捕人的公文,而到了明代中后期,巡抚制度建立起来后,驾贴的权利下放到了巡抚的手中,也就是说,凭借这个公文赋予地方巡抚和布政使衙门门,能够对他们所管辖地区的同等职位的官员,进行某些案件的询问,而这些官员必须到场答复询问,当然只能是询问,而不是批捕又或是人身自由进行限制、剥夺官职等等手段,哪些都是必须奏报到朝廷的才能做的事情。但是驾贴这种东西,也同样有自己的威力,要知道有了驾贴,就有了弹劾的基础,按照规矩巡抚必须和布政使商议一致之后,才能出驾贴。而这驾贴一处,就等于向对方表示,哦,我这里有人告你的状,经我研究过后,证据确凿,你的事情查有实据,现在要请你过来配合调查询问,自然接贴的官员只能到堂被质问。那时节,不但脸面扫地,对你的前程是大有影响的,因为所有发出去的驾贴都会记录在案,留在你的人事档案里面,成为一个污点,以后升官调职恐怕都要受到影响。当然这种驾贴一般是不会去轻出的,当官么,讲究的就是个和光同尘,你好,我好,大家好,所以能够让布政使和巡抚大人联名出这种驾贴的官员,一定将省府里面的一哥、二哥都得罪光了,巡抚和布政使两人同被询问官员之间,是你死我活的矛盾,绝对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说真的,要说普通的驾贴,他富达求根本不在乎,那算什么呢,自己是皇上的家奴,是皇上的鹰犬,你一文官对我能有什么意义,毕竟现在可不是张居正的时代了,哪个年代,所有的锦衣卫都被套上了枷锁,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职权削弱,在监察地方官员的同时,也必须受到地方官员的监察,所以现在只要对皇帝负责就好了。只是么,眼前这封驾贴确实不同,它上面居然历数了近年来,自己玩弄少妇,绑架已婚妇人,杀死他们丈夫的过程,苦主、性命、时间、地点、事件,甚至死者的尸体都一清二楚,让他富达求不寒而栗,立刻怀疑身边的人之中被巡抚和布政使安插了眼线,进一步让他怀疑到底自己是特务,还是对方是特务,怎么能将这些事情打探的如此清楚。可面对如此铁证,他还能说什么呢,自然什么都说不了,更何况对方并没有关闭谈判的大门,在送来驾贴的同时,还送来了一张名帖,这其中的涵义很明显,就是要告诉你富达求,咱们也是逼不得已,山东官场既然现在被人查了,那么大家身上都不干净,来吧,过来同大家伙儿一起,商量商量应该怎么对付哪从京师来的搅屎棍,要不然谁也不得安生,我死,你也要死,大家揽着一起进黑牢。于是乎,咱们的富指挥使只能放弃原先渔翁得利的计划,转而投向了山东官府的阵营之中,成为了其中的急先锋,并且出谋划策的将孔辉,也拉进了对抗那伙东厂的圈子里面来,为了将孔辉拉进来,自己可是承诺了不少,将整个东厂的权利完全放弃了,还答应了哪个死胖子财权独立的说法,真是吃亏吃大发了。但哪是在上午的时候,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他没有想清楚,现在的富达求已经是另外一种心思,有了新的打算,只是么还要做些铺垫罢了。于是,他做出一副没忍住神态,没好气说道:“巡抚大人这话说得好生无趣,都是废话一堆,要我说,在这里商量来,商量去,能起什么作用,不如直接派个人过去同哪朝廷的颗管事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拉拢的可能,没有,那么就简单了,后面咱们该怎么办怎么办,有什么手段都用上也就是了,让哪小子见识见识咱们的厉害,到时候再谈谈估摸着也就能软下来。”
虽然这话不中听,含着刺,但是巡抚司马端,倒是显得心胸开阔,全然不在意的摸样,点了点头,并没有搭理他这一番话语里面的骨头,而是转身面上带着笑容,不紧不慢的看着富达求说道:“我看富大人说的很有道理,要不然这样,一事不烦二主,你同哪东厂来的番子都算是同一系统中人,估计能思想对路,言语相同,再加上你的官职又比他高,也算是他的上司,就麻烦富大人跑一趟辛劳辛劳,为我们去说项说项看看对方是个什么章程。”
狗屁,你个王八蛋,拿老子顶缸,二傻子才去呢,这一却,不是明显站在那伙番子的对立面上么,成为了人首个要打击的目标,如果山东的官员赢了,或是拉拢到了也没什么可说的,假设要是输了的话,恐怕去谈判的人将会成为出头鸟,被当成第一目标打倒在地。富达求虽然高傲,但他不是傻子,才不会被人当成垫脚石呢,于是叹了口气说道:“唉,本来咱们都是同乘一条船,就应该同舟共济,我出去同他们谈判也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当初我就和这东厂番子交恶,到现在我连他的面都没见过,怕这一去反而将事态推向坏的方面发展。再加上我这人脾气不好,去了恐怕最后反而要弄巧成拙的。”
在场的谁不是官场油子,听到富达求的话都憋气的紧。哦,弄了半天就你富达求脾气不好,就可以不去,哪说起来,我们这些官员哪个平日里又没有脾气呢,凭什么就只能你有脾气,而我们没有,说起来平日里自吹自己如何了得,又是什么从基层干起,又是什么过去有多少功绩,到了关键时候就是拉稀腿软的主儿,果然也就是张嘴罢了。当然心里这么想,面上肯定是不可能表露出来的,毕竟谁这个时候跳出来,恐怕哪去同东厂番子谈判的事情,可就只有他自己去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愿意往上冲,又不是什么有钱拿,有官升的好事。于是乎,大厅里面又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其实别人不想去,曾山很想抢到这个同哪些东厂谈判的差事。毕竟自从龙天羽来了济南之后,自己还没有机会和他碰面呢,有很多事情还想和他商量一二。到了现在,连曾山都认为,山东巡抚和布政使家中被人飞刀传书,这是龙天羽自己干出来的事情,就是为了让大家将精力和焦点聚集到他的身上,进而降低在其他方面的警惕性。可眼下的曾山知道自己不能说话,时机还没到,要是自己抢着说要去和龙天羽他们一伙儿谈判,那和自己四平八稳的性格绝对不相符,弄不好要惹人怀疑,坏了大事情的。正在曾山踌躇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寻找契机将这个差事揽下来的时候,外面有差役喊道:“有急情禀报大老爷。”
在房间里面老爷们知道,估摸着是各自派出去监视东厂番子的哪些人得到了什么情报,回来禀报了。得,叫人进来吧,问问情况再说,于是巡抚大人司徒端喊了句:“进来吧。”
片刻之后,外面进来了一名穿着百姓服饰的汉子进来先不说话,就是磕头,也是啊,这里面都是大老爷,少了谁的头,都不恭敬不是?当磕完了巡抚大人司徒端、布政使大人显闻的时候,再要向曾山磕头,被他止住了,做出一副急切的模样说道:“你这小吏好不懂事,现在都是什么时节了,都火烧眉毛,火上房的节骨眼上了,还弄这些虚礼干什么,速速将你掌握的信息说出来,给诸位老爷们听听,看看住在客栈里面的人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曾山的意见,司马端也说道:“是啊,快说,快说,别弄这些虚东西,你叫什么,是哪个府上的,说得好,老爷有赏。”
“谢过大老爷,小的叫做焦禄,乃是在济南知府衙门曾老爷手下当差,刚才我们一路监视着那伙番子的一举一动,发现了两个情况,第一,他们出去抢购了粮食、马料、蔬菜、还有盐货,大概一共有三十多车,直接就拖回了客栈之中,第二,他们现在已经不是普通装备,出入都着甲,哪身上的披甲也不是咱们大明的制式,看上去可是品质不错的紧,第三他们的院子也是戒备森严,原来还让小二进去,现在连客栈的小二都已经赶了出来,所有的饭食,全部开始自理,第四点,出门的时候他们不再落到,都是最少十多个二十来个人一组。。”焦禄看起来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人,所以当着如此多的官员面前也不怯场,说的有条有理。
在场的大人们听到这话,心里面各有心思,但是有一点是共同的,就是对面这伙儿东厂番子也闻到了味道,这是在提前做好应变的准备,看来这些番子里面也有高人啊,未算胜,先算败,采购食物,草料是为了怕自己将他们长期困在济南城里面做准备,而上甲则是在威慑自己,告诉对方,谁也不是软柿子,好欺负的角色,他们有拼个你死我活的决心。在场的官员心里面不由得一叹,这伙番子可是着实难对付的紧,这还没和他们接触呢,就已经有了一番动作,让人不得不感佩服三分,更让人对后面的接触要警惕十二分才行。倒是此刻锦衣卫指挥使富达求,面露喜色,同其他人说道:“这是好事情啊,咱们还用给他制造什么罪名,眼下不就是两个现成的么,一个是劫掠民间、还有一个是私造甲胄,这两条罪名,无论哪一条都够将这伙子东厂番子拿下治罪的了,到时候看看他们还敢不敢威风,”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扫了一眼对面山东总兵鹿昆年接着道:“早就听闻,山东兵马是天下第一,我想只要鹿总兵出马,立刻就能将这帮搅动山东的无赖给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拿下他们之后么,哪审讯的结果么,还不是咱们说了算,到时候说他是扰民就扰民,说他欺诈就欺诈,太简单了。”
见富达求没心没肺的往自己身上牵连,鹿昆年理都不带搭理他的,二傻子才去抓人呢。哪不是什么乱民,也不是什么普通百姓,哪可是皇上直接派下来的探子,只是没有将话说到明处罢了,哦,你富达求是要我往火堆里面跳么,我去将他们都抓了,要是有什么死伤的话,烫手山芋就全成了我一个人兜着的事情,大家伙儿倒是抽身而出,成了站在河边观景的笑呵呵了,凭什么大家伙儿的黑锅要我一个人背,到时候皇上责问起来,谁担待。他转头用手指点了点焦禄问道:“你,我来问你,那伙子住在客栈里面的人出去往客栈拖东西是给了钱还是没有给钱的,还有他们的甲胄上的图案、颜色、花样有什么违制的地方没有?”
焦禄思想了一会儿,恭敬的朝着鹿昆年,作了一个揖说道:“回这位大人的话,他们买东西都是给了银钱的,似乎给的还要比市价高,至于他们现在穿起来的甲胄么,却没看出什么违制的东西。”
鹿昆年这个时候不说话了,闭着眼睛又回到了开始养神的摸样,他根本不需要说什么,关键问题已经解决了,刚才富达求所说的哪些罪名根本不存在。他这边说了话了,那边富达求不干了,满脸涨的通红,似乎是觉得自己被鹿昆年给下了面子,于是乎,拧着眉瞪着眼冲焦禄喊到:“你怎么如此粗疏,说话说一半漏一半,如此办差要你何用,哼,来人啊,打他二十大板以儆效尤,看看还有哪不长眼的家伙,在这里胡说八道。”话说到了这里,但是语气里面却是予以双关,似乎在表露些什么其中的涵义。
曾山听到富达求的话语,立刻翻了翻眼睛,焦禄是他手下的人,怎么能被外面的关于随意揉捏呢,他肯定是要出来说话的,于是曾山摆出了一副被人打了脸之后,生气的摸样,喝住了外面进来要拖人的锦衣卫,面红耳赤的冲着富达求说道:“好个富指挥使,好大的官威,嘿,满堂的文武,你富达求算得什么东西,如此张狂,敢当着这么多官员前辈的面,肆无忌惮的咆哮攀扯,我倒想问问你,你到底是什么居心,竟然有此一番举动,你想干什么,是不是想搅局,搅散了我们这里的共同进退之局,最后私自去找哪什么东厂颗管事乞降,利用你锦衣卫的独特身份,为自己求得一条出路,嘿嘿,我说富指挥使,富达求富大人,你可真是好算计,好心计啊,哼,我同你说,咱们这些人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别想跑得掉,跑不了我,也逃不了你,要不然咱们就试试,看看最后谁能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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