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帛(2 / 2)
连霍思睿都不忍告诉她,他只向着李怀点了个头,所幸李怀对思睿虽无好感,但也无排斥及抵触的情绪,故此,当思睿要求让桑青去看看瑾航的时候,他并无拒绝。
“只能五分钟。”李怀丢下话,就出了病房。
病房里,只留下思睿跟桑青二人,还有,床上躺着的毫无生气的人儿。
桑青不敢置信,心里甚至还有几分念想,觉得躺在床上的那人不是季瑾航,是别人,季瑾航或许会在她哭得泣不成声的时候,从背后将她搂住,在她的耳边低语说:“乖桑青,我在这儿呢,我没事,吓你的。”
没有!没有!
似乎她命中注定带有一种悲剧感,是命中注定,命运把所有的细节都安排好了,已容不得他有所选择试图抗争,命运都是一环扣着一环慢慢来的。
床上的季瑾航,苍白的容颜,却没有带氧气罩,眼睛紧紧的闭着,在眼睑下方投下一阴影,毫无生气————
他这样子,像个精致漂亮的娃娃,外面的天幕压了下来,像一张看不到五官的脸,却听到它发出可怕的狞笑。
瑾航,我们是被上帝遗漏在一旁的玩具,桑青心里说。
“脑部严重撞击,造成脑出血,脑神经受到严重的挫伤,可能会长期昏迷,换句话说,就会成为植物人,植物人你懂吗?”李怀说。
她跪在地上,手指抚过他安静如水的容颜,这眉再也不会皱起,这眼睛里再也看不到他的柔情缱绻,看不到他的隐忍哀伤,而他,也听不到她叫他了,瑾航————听不到了。
桑青没哭,伏在床上,他的脸从一撞入她的视线就像有人把刀伸入她的心窝,一搅,搅得她全身耸然一缩,她才能发出嘶哑的叫声:“瑾航。”
桑青把他的手拉过去,放在自己的冰凉的手心里,使劲的搓,那手有多凉,她这心都有多凉,桑青用尽全力的搓,可还是好冰,她把它送到嘴边呼气,希翼都温暖他的手,可是,没用,没用了啊。
因为床上的人儿再也不会回应她了,不会说:“你的手这暖,我怎会冷到。”
“瑾航。”她唤着,仿佛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般,她一用劲,就将自己的唇咬破,血腥充斥口腔,脑袋突然间有了几分清醒,浑身一个冷颤,心似被掏空一样,空落落的,被撕开一个口子,风直呼呼的灌入。
她还想出声,只觉得身子里剩余的最后一点力量在看到他这样之后,彻底耗尽了,身子随即往下一沉,在霍思睿的惊呼声中,和那双有力的手臂中,知觉飘远了。
再度找回自己的知觉后,她躺在床上,四周阳光充沛极了,像是不曾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连桑青都相信,昨日种种就是一场梦。
她看到了思睿、李怀、梁阿姨、舅舅、蕾蕾、还有远在加拿大的季瑾茹及季老爷子,心脏抽筋似的收缩,他们的出现彻底的打碎她所谓的天真噫想。
众人见她醒来,蕾蕾当先探过身子看她,声音哽咽:“醒了,总算是醒来了。”
桑青还想动,才动了一下便被蕾蕾按住身子,“躺会儿,桑青,你不能乱动。”
桑青抬起失神的眸子,说:“瑾航呢。”
安蕾动了动嘴唇,眸中悲悯万千,说:“他情况还算好,就是——————就是——————”安蕾接不下话去,桑青反正挺冷静的,“他就是不会醒来,对吧?”
她还要再动,只可惜早就气如裂帛,力已耗尽,压住心头巨痛说:“我去看他。”
“桑青,你别总这样,你得好好休息呀,你的身要垮了呀,这样下去的话,你腹中的胎儿会不保的,你再这样,季瑾航如何安心呀。”
她似是什么都听不下去,执着着要起身,直到季老爷子走了过去,按住她挣动的双肩,声音苍老忧伤:“孩子,听爸爸的话,好好的休息,瑾航,我们会想办法的,为了季家,为了瑾航,为了爸爸,爸爸求你好好的保重身子。”
桑青抬头看季大爷子的脸,那脸上没有挂着泪珠,鼻端发红,眼眶也发红,眸中尽是她的关怀与谅解,桑青在一瞬间泪水崩溃而出,抱住季老爷子,叫了声:爸,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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