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从此山长水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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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要他们这种身手敏捷的人去做。

去机场之前给季江然打电话。

“我今天晚上不去医院了,要放松一下心情,明天再过去。”

季江然在那边骂她没有良心,懒洋洋的,显得漫不经心。

顾浅凝握着电话轻描淡写:“不是还有漂亮的小护士,你什么时候会寂寞。”

不晓得是否回得来,没有立刻挂断。打灵魂转换过来,季江然不论出于何种目地,对她的关照最多。她不能矫情的说自己跟他没有关系,如果不是季江然,日子不会过得这么无忧,起码物质保障充裕了。

季江然没好气的问她:“你要去哪里鬼混?”

顾浅凝没跟他说,漫无边际的扯了一句:

“你一个病人操那么多的心干什么。花花世界不夜城,等你好了,有的是时间风流快活。好了,二少,我要去补个觉,否则晚上撑不下全场。”

她提着东西出门,拦了车去机场。

抵达京都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拔通季江影给她的号码。是个女人的声音,没提出见面,告诉她东西在哪里的。然后说:“他们半夜十二点会换班,那个时候医生进出是最松动的时候。”

顾浅凝下意识抬腕看时间,七点不到,还很早。

晚饭还没有吃,拿上东西后找了家西餐厅坐下来。

没想到会遇到薄云易和上官小小,她才坐下不久,餐厅门打开,两人走进来。隔了许多天不见,俊男美女仍旧翩翩乍眼,叫人爱煞。上官小小看了一圈选位置,目光在顾浅凝的脸上扫过,没有半分停顿。不会想到她在这里,而且那一处的光色暗谈,根本认不出她。顾浅凝还是下意识拿起菜谱自然而然地挡到脸上。

上官小小已经拉着薄云易到窗边的位子去坐。点餐之后,闲聊的时候看似上官小小说到了什么高兴的事。薄云易低着头,还是看到他上扬的嘴角,眼光明快。整个人似乎十分轻松,杯中液体微漾。

顾浅凝握着菜谱的那只手紧了又紧,想起那一天他说他在机场,嗓音哽咽,几乎是哭着说那一番话。男儿有泪不轻弹,所以格外引人动容。

就跟女人啜泣时的楚楚可怜,她用这个当武器骗了他一次,他再用这个当利器讨回来,也算是扯平了。

那只手抠疼了,放下来,面容平静的开始用餐,好好的把眼前的一份餐吃完。又吃了甜点,胃里面很舒畅。吃饱了才有力气,不论是杀人还是逃命……吃完之后坐在那里没动弹,点好的红酒不喝浪费,喝了几杯。

那一边也吃完了。

薄云易很绅士的站起身,拿起上官小小的大衣帮她披上,他的家教从来没有话说。上官小小笑得十分可人,眼睛亦很明亮,冲着他回眸一笑,千娇百媚。

拿上手提包并肩离开。

侍者将门打开,出走去,看出外面夜风呼啸,吹起衣衫一角,翻飞起宛如鸽子的羽翼。薄云易不知怎么回过头来,隔得太远,一双眼睛都很模糊,根本看不出眼中光色。接着就被关合的玻璃大门挡上了,真正的混沌不清想来。

顾浅凝坐在那里,才真正的感觉出跟这个人从此山长水阔。以后漫长的光阴滴水成珠,再回首遇上,已然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再不会是他了。

那个温润如玉,笑也十分温暖的男人,光影纵横交错的刹那,那样明亮的黑眼睛,能想到的词汇便是风华绝代。

却再不会是他。

这样的感觉很奇妙,上一次对着薄东胜开枪的时候,也觉得一切都完了。却没有这样的感觉,这一次再见,终篇的乐声仿佛十分清析,清楚的回荡耳畔。

她拿上外套和包,结帐之后离开。

吃晚饭的时候喝点儿酒是安子析提议的。

春寒料峭,外面很冷,吹了很长时间的冷风,喝点儿酒暖暖身子无可厚非。两人互敬了几杯,都有些喝多了。

脑子昏眩,段存看向安子析的目光有一些呆怔。

觉得她很美好,喝过酒的脸颊泛起红晕,娇滴滴的仿能滴出水来。看人的眼睛温柔异常,一点儿没有女强人的冷硬。其实说起a城最漂亮的女人,顾浅凝也绝对算一个,当年她们并驾齐驱,论长相不分上下。只是一个是才女,一个是花瓶。顾浅凝的风头一直被压在下面,最风靡的一定是安子析。段存也见过顾浅凝几次,觉得是冷的,像冰,不像此刻的安子析,真正是水做的。

安子析什么时候肯对一个男人媚眼如斯过,这一次却仿佛十分故意。

没怎么吃东西,放下杯子说:“不能再喝了,真的喝多了,我们回去吧。”

段存对她惟命是从,过来抱起她。

酒精发酵,本来就微熏,况且还有酒不醉人人自醉的一说。

段存抱起她的时候,心里狠狠的软了下,接着激情四溢,他这样的毛头小子,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欲念,俯身亲吻她。

安子析自然挣扎反抗,最后还是半推半就的任事情发生了。

事后段存也有些后悔,安子析肯定跟他接触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样,她日后不再理他,甚至厌恶他,都是极有可能的。

慌慌张张的:“子析姐,我……”

安子析已经将裙子整理好,脸上很冷淡,一丝表情都没有,明显很愤慨。听他说话,偏首不看他:“你什么都别说了,送我回去。”

路上她一句话也没说,一直看着窗外不理他。到达安家之后,也没像往常那样让他抱着下来,而是叫安家的下人,把她弄回去。

段存心情一直忐忑,见她那个恼怒的样子真的是束手无策了。

回家后给安子析打电话她也不接,他连拔了几次,最后终于肯接起来,张口却说:“段存,今天就当是场误会,都忘了吧,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接着便挂断了。

安子析握着电话有一丝得逞,今天正是好时候,怀上的几率很大,惴惴不安了这些天,心里终于有了着落,踏实无比。如果再没个结果,时间相差太多天,即便怀上,季江影怕也疑虑重重。

这几天她日夜惦记这件事情,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今天尘埃落定,忽然觉得困了。至于段存那样的人,以她的心机,倒不害怕他会缠上来。否则她也不敢冒这样的风险。

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将这件事说出去,就不信他不害怕季江影。

躺到床上去,抱着被子暖暖的,眨眼睡过去。

只是段存如同得了心病一样,无论如何睡不安稳。连自己也没想到竟能做出那样的事来。他把她当女神一样看待,如果不是借酒壮胆他一定不敢的。

可是,到底是做了,而且他很贪恋。

只是安子析事后表现得冷漠愤慨,甚至懒得多看他一眼。看来这一次真将她给惹恼了,怕是日后都不会再跟他联系了。

越想越沮丧,直将手中的电话摔了出去。

已经到了半夜,医生尽职尽责。看到季江然叼着烟站在窗前,整个楼层都是他一人的领地,就时常这么抽烟,连医生都不敢说他。

走过来提醒:“二少,伤还没好,少抽点儿烟。”

季江然垂着眸子,显出痕迹很深的双眼皮。没听他的话,静静的抽了一口。目色沉寂地盯着玻璃窗子。其实很黑,什么都看不到。只有自己的影子,还是很朦胧的一个轮廓。

这个男人不说不笑的时候其实是很冷漠的,气场会沉着许多,因为摸不准,所以透着丝丝的压抑与惊骇。还不如季江影那样的,一眼觉得冷淡,时时刻刻提防着,不会随着他的情绪大起大落。

医生推了一下镜框,一下午没见过顾浅凝了,猜他可能是心情不好,所以心事重重的。

“二少,时间不早了,换一下药早点儿休息吧。”

季江然没动弹,淡淡说:“今晚不用换药了,你们去休息吧。”

医生没再说话,叫上端着托盘的护士出门。

季江然吸了两口,掐灭手里的烟。坐到床上去,可是睡不着,伤口疼的厉害,晚饭没吃,所以胃里也很不舒服,皱着眉头,才觉得糟糕透顶。

有朝一日,他季江然也要这么倚赖一个人。

真的很不好。

顾浅凝要感谢季江影么,他真的是尽了最大所能。去往医院的时候竟又接到那个女人的电话,告诉她哪一侧只有监控,而警卫稀疏。正是换班的时间,即便真有监控,也不见得会一直盯着。而且顾浅凝有办法怎样躲闪。倒真是个漏洞,就仿佛这世上再严密的防守也有透风的地方,是真的。

越发笃定那个女人是内部人,或许还是薄东胜身边的人。实则是季江影一早安插进来的线人……

顾浅凝没有直接进到薄东胜所在的房间,那不可能,一定要是最严加防守的一个地方。而且她没道理不想好自己的退路,越直逼目标,死的也会越快。

季江影说得对,要用脑子,而不是拿命拼。要真是如此,她早八百年前就死在乱枪之下了。

交接的时候,警卫意志松散。

顾浅凝打最僻静的地方跃进,成功劫持了值班室的一个女医生,乔装之后自走廊走进去。即便只是接近目标,也没有想象中的顺利,到达门口被拦下,警卫让她摘下口罩,而她胸前的证件已经拿到手里。

顾浅凝一个抬手的动作,头脑中快速计算时间。这里有电子眼,将两个警卫处理,再将电了眼毁掉,也逃脱不了被发现的命运。而且那样所需的时间明显就会翻几番。

但是如果只是解决掉两个警卫,而任由监控设备发现,会省去一些时间。但前提是,她必须保证在这个短暂的时间里可以完成任务,并准备逃生。

手指贴到耳朵上,眼见就要摘掉口罩,眸子蓦然抬起,精光四射,转而朝警卫劈了过去。她手上有麻醉枪,不等另一个将枪口对准她,已经先发制人,扣动扳机。

刹那间听到躁动声,这样快,监控室立传出危险讯息。

顾浅凝什么都顾不得想,破门而入。枪口对准他,薄东胜竟是醒来了,看到她,眼睛蓦然瞪得老大,眼里没有她料想的波涛四起,平静的盯紧她,嘴唇无声的动了动。仿佛是微微的颤抖,就那样无声无息的。

顾浅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扣动板机。她没有再多一秒钟的思考时间,走廊上纷至沓来的脚步声越走越近。

她知道自己已经被包围了,没有退路可言,破窗跳下去也一定只有一死,下面肯定已被警卫团团围住,那看似是她唯一逃生的出口,他们一定不会放过。

顾浅凝还是一无返顾撞碎玻璃窗,一跃而出,却没有极速往下,而是拉着提前预置好的绳索极速往上。眨眼一瞬间破窗跌入楼上的房间,玻璃碎裂划伤了一只手,觉不出疼。

眼前忽然闪过一道人影,猝不及防,一阵心惊,几乎只是个交错的刹那,连长相都来不及看得清楚,那人已经推开破碎的玻璃窗子跳了下去。

下面是九重地狱,是万丈深渊,跳下去就唯有一死。

窗外一阵混乱不堪的枪响,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砰”的一声闷响,在这样暗沉的夜里竟显得惊心动魄,如同落在人的心口上。重重的一击,那么沉那么重,让人喘不过气来。

很快警卫就会将这里堵严,根本不会留有喘息的余地。

等到楼下警卫蜂拥而上,病房内早已空空。连月光都没有,只有零星散落的一点儿灯光,映在地板上,风起,微微摇曳。破碎了一地的光影,无尽斑驳的映入瞳孔。

警卫扒着窗台往下看,确定凶手是死了。

晨光四起的时候,顾浅凝站在京都的机场上。

机场大厅人来人往,喧嚣不息,是滚滚红尘特有的喧闹,听着看着的时候方确定自己是活着的。

她戴着黑色的皮手套坐在那里,离登机还有一点儿时间。看当日的新闻,薄东胜的死讯这一回真的是公然传出了,消息一出,一片哗然。

顾浅凝终于懂得季江影那句倾尽所能是什么意思。他早已经给她找好了一个替死鬼,知道她这次有去无回。要想活着回来,必须有一个人代她去死。这根本是个一个人无法完成的任务……

她猜那个跟她通话的女人一定已经不存在了,她不畏惧牺牲,跳下去的时候才是真正的一无返顾。

季江影算计好了,一人人闯入,一个人死,一切都得是刚刚好。否则无论如何,她爬不出那道鬼门关。

他终究是不想让她去死的。

季江影在卧室的沙发上坐了一夜,早上接到薄东胜去世的消息,定位仪同时显示顾浅凝已经在飞回来的路上。

他起身下楼。

早餐已经准备好,简白在餐厅里叫他。

季江影没有胃口,只说不吃了,让下人冲杯咖啡给他。

简白走过来,问他:“怎么不吃饭?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季江影按着发涨的太阳穴,淡淡说:“没事。”

简白看他那样子是休息不好。

“怎么,有心事?昨晚没睡好?”

季江影从来不是那种会跟人谈心的人,即便真的有心事,简白也问不出。

他抿着嘴角不说话,简白便不再问,只说:“子析回娘家住了好几天了,你今天去把人接回来吧。”

季江影淡淡的“嗯”了声。

简白起身去吃饭,说了句:“一会儿我给她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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