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火头蒙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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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扶瑄公子赐初梦杯盏一事便在乌衣巷内传得沸沸扬扬。

婢女们知晓此事后个个摩拳擦掌欲去扶瑄大抵会经过之处一献才艺,只听闻扶瑄公子脾气好,不曾想竟能温和到这般地步,旁人乱动了他的琴,不仅不嗔怪,更是嘉许了她。婢女们好生嫉妒,但仔细思虑之下发现自己并无拿得出手的才艺,倒有几个婢女入府前学过些家乡之舞,也抖着胆子跑去果园里拙劣地跳了,却正巧让巡园的桃枝撞见了,不免是遭了一顿责骂收场。

要说婢女之中最愤恨的,莫过于桃枝了。桃枝自幼养在府内,早已把乌衣巷当做自己家,把自己当做是巷里人,从来自觉有别于这群外头买来的婢女。她自来与公子们走得近,受着扶瑄宠着,哪受过这般气,可那日在果园里与初梦较力,输了个惨不说,还动摇了自己在乌衣巷婢女间至尊的地位,她心中怨着公子负心,得陇望蜀,不护着她反倒心向着外人,叫她好生失落。

初梦这事七传八传地便传到了当事者初梦的耳里,无怪乎一夜之间府内的其他婢女一派对她殷勤拍马,一派对她冷言冷语了,她无奈笑笑,又忆起重生前鲜卑宫人对她的态度,不同的场景却如此相似的境遇,心中升起一丝凄凉。她也本不想这般高调,只是那日一时未忍住性子便上前抚琴去了,不曾想事情会闹得这样大,为今只求时间将此事渐渐冲淡才好,另外万事需更为审慎,切不可再由着一时兴趣了。

这日,初梦正在灶房洗着果蔬,忽而上头传来了声令,指明要初梦帮扶瑄公子沏茶。初梦接下声令没想什么便着手去准备了,而另几个灶房的婢女却凑上来道:“初梦,这事其中有诈啊。几日前你还没来,老爷厅审扶瑄公子,给他下了‘三不许’的禁令,其中便有‘不许有人服侍’,此刻却传令专叫你来替他沏茶,你可万万小心着些。”

初梦心中猛然一动,不料这乌衣巷内争斗竟也如宫廷中般风起云涌,便问道:“这扶瑄公子可娶了亲没有?”得到答曰:“尚未婚媒。”

另一婢女笑道:“莫非你想做着谢家夫人不成?就我们这身份即便万中有一嫁入了谢家,那也挺多是个姨娘,这样的世家是极看中门第的,你就别动这样的心思了。”

初梦并未生气,依旧温婉道:“姐姐误会了,我是在想叫我沏茶一事,谁人可能设局让我遭殃呢?”

婢女道:“这府里心中期许扶瑄公子的姑娘多了去了,如此美少年,又出身大家,更要紧的是秉性如此温厚,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男子,哪个姑娘不喜欢?”

另一婢女捉弄道:“那你也喜欢?”

“说旁人呢,你们指我做什么!”方才说话的婢女急了,急忙撇清了,又道,“初梦,难不成你不喜欢?”

初梦正思索着,被一旁婢女猛地一推弄,醒过神来,想了想道:“扶瑄公子吗?他……是个好人。”

“切——这还用你说。”婢女自觉无趣便哄散了,留初梦一人对着这炭炉水器思考对策。片刻之后,初梦心中已有了三、四个拆招的妙计,不仅可化解危机,更可借力打力,让对方遭个措手不及,但忖度再三,她又不想拆了,只提起了壶来沏茶,自觉地跳入这个圈套,毕竟她也是要在乌衣巷内长待的,前时受了公子荣宠太盛让有些人心中不快了,如今整蛊了她了确却那些人心中梗结,两两扯平此事便算过去了。

果不其然,不出一壶水滚的功夫,桃枝便大模大样地来灶房巡视了,她小小的个子却气势颇足地立在灶房正门口朝里扫视,不时便把目光落到烧着水的初梦身上。

“初梦,你这是在做什么呀?”桃枝上前问道。

“回姑娘,正在给公子沏茶。”

桃枝又问:“哪个公子?”

“扶瑄公子。上头传令下来叫我给扶瑄公子沏茶来饮。”

“荒谬!”桃枝憋足了劲儿大喝一声,脸上掩饰不住的窃喜,又斥道,“前时老爷立下了禁令,不许下人们服侍扶瑄公子,怎会有人给你传令?想来莫不是你为了自己饮好茶所以假借扶瑄公子的名号罢,不论为何,你都违反了乌衣家规,罪责难逃,依规当以杖责!”

灶房里做事的婢女们纷纷围了过来,平日桃枝在婢女中间飞扬跋扈的,大家隐忍着听她责骂也惯了,但这次却要动手了,婢女们都来劝着哄着,为初梦好话说尽,可不料这些词送进桃枝的耳里,更是让她觉得自己是个角色,反倒更要做一桩轰轰烈烈的来衬自己这婢女间至尊的地位,便又喝道:“你们说得这些理我都明白,但老爷也说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今日若饶过了这个初梦,明日指不定生出个二梦三梦的来坏规矩,如此下去乌衣巷还怎么经营!今日初梦这杖也不白打,一来本是应罚,二来是做给所有下人们看的。”又俯身笑道,“初梦姑娘,为了这乌衣巷,今日可要委屈你了。”

初梦敛手低眉,默默听着桃枝发难,而这群同在灶房做工的婢女们当真是有情有义,一个个跪下来为初梦求情。

方才提点其中有诈的婢女哭着抓桃枝的脚道:“桃枝小姐,你大人大量,就饶了初梦姑娘罢,这几棍子下去,她这般柔弱的身子哪里吃得消,到时闹出人命可不好了。”

桃枝方才只顾着泄愤,竟也没想太多,依照家规可得打二十杖,瞧初梦这般松松柔柔的筋骨,确实难捱,但若此时服软听信了婢女谏言就此作罢了,往后这颜面往哪里摆,便又嘴硬道:“我桃枝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念及你身子柔弱,便将杖责数目减半,但这十杖已是最低,你们也不要为她求情了。”又吩咐灶房的人道,“去取杖来。”

灶房里人却回:“张炳叔同老爷一同出府去了,不在,这锁杖之房的锁匙只他身上有。”

“混账!”桃枝道,“张炳书人出府了,这锁匙也非得带出府么?你们别以为我不知你们打的什么鬼主意,今日我就撂下这话了,但凡有我桃枝在,谁也别想动花心思把这初梦救下来!没了这杖,便不能用别的工具打了么?给我取捣锤来,我要亲自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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