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阿尔巴人队(卅一)(1 / 2)
斯捷潘诺夫,这位俄罗斯所谓“远东归化史”上第二位染指阿穆尔河流域的传奇式人物,由于曾弘毅的穿越而来,改变了原本历史中毙命于黑龙江上的宿命,却提前数年成为了大清帝国的俘虏,此刻正被羁押在兵部大牢之中,苟延残喘。
斯捷潘诺夫过得如何,弘毅很清楚,别科托夫也很清楚。
弘毅通过对自己敬若神明的明安达礼,对这个俄匪头目的一举一动了若指掌——甫一入狱,斯捷潘诺夫困兽犹斗,终日里谩骂诅咒,似乎对自己的未来还存有一丝奢望;一段时间的“冷处理”之后,他终于明白自己必死无疑且死期将近,反而安静下来,每日里不过是时刻祈祷上帝宽恕自己的罪行,以求死后升入天堂。
但狡猾的中国人却没有留给他涤清心灵的时间,又派通译过来正儿八经的告诉他,说罗刹降人被纳入大清满洲镶黄旗,都做了皇帝陛下的亲兵,领头之人,许多都成了朝廷命官,尤其是别科托夫……
一听到别科托夫的名字,斯捷潘诺夫简直气炸了一般,再一次将自己刚刚忏悔过的上帝抛到了脑后,跳着脚咒骂这个自己曾经的仆人和跟班,卑鄙无耻的出卖了自己、背叛的沙皇……
在斯捷潘诺夫的谩骂声中,通译没有兴致再继续听同样内容的咒骂,笑笑之后,就转身离去了。
闻听这些斯捷潘诺夫的表现,弘毅一点也不觉得奇怪。非但不奇怪。他当时更加清楚的知道:斯捷潘诺夫必须死,不仅仅是为了给黑龙江流域那些惨死在罗刹探险队手中的各族民众一报血仇,也不仅仅为了给那些投靠莫斯科侵略者、称臣纳贡的无知村民一个杀鸡骇猴的警示,更重要的是,斯捷潘诺夫的确犯下了累累罪行,但关键是他不请自来、擅入大清之地且恶贯满盈,这断然不可姑息纵容。
只是他的死期,却要分外拿捏的。
当初,弘毅力主暂缓正法,除了冠冕堂皇的“秋后问斩”的法律程序的借口。更主要的是要通过审判斯捷潘诺夫。将罗刹探险队的累累罪行起底曝光、记录在册,特别是他犯案的时间、地点、人物等等诸多要素,都要交代清楚,免得日后查无实据。
当斯捷潘诺夫的供词一一得到别科托夫幕后的确认无误。再佐证以诸多罗刹降人的分别证供。几乎每一个罪行都变得无可争辩、铁板钉钉了之后。许多人心中都以为这个罪魁祸首必死无疑了。但弘毅却还是坚持:再等一等。
可等什么呢?弘毅不能说。因为他分明记得,历史上著名的“巴伊科夫使团”就快要到了!到那个时候,斯捷潘诺夫的脑袋会发挥更大的作用!
别科托夫也很清楚斯捷潘诺夫是如何在狱中歇斯底里诅咒自己立刻下地狱的。
对于这一点。他并不在意,就如中国人的几句老话——所谓“成王败寇”也!斯捷潘诺夫“恶贯满盈”,自己“取而代之”,算是“拨乱反正”、“迷途知返”,连时下流行的《三国演义》里面都有“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的高论,自己做的绝对正确!
别科托夫在意的是,斯捷潘诺夫到底啥时候能死!因为只有他死了,自己的地位才能绝对稳固。说到底,自己当年只不过是斯捷潘诺夫手下的一条狗而已,能有今日低位,完全是有赖于这个“匪首”的“执迷不悟”!
但夜长梦多,一旦哪一天斯捷潘诺夫也改弦更张的话,善良的博格达皇帝说不定也封赏他一个高官厚禄的。到那时,自己今日的一切都有可能灰飞烟灭了。
但小爷玄烨的态度,始终让别科托夫参悟不透。也正因为如此,他对小贝勒爷更是忌惮的很。今日这一句“斯捷潘诺夫可好”,不啻于晴天霹雳!
因为他的确对斯捷潘诺夫做了些手脚的——别科托夫一下子回忆起自己的一些所做多为来。
当然,别科托夫是被严格限制进入兵部天牢接触朝廷重犯斯捷潘诺夫的。但有一个人可以进出自由,而且很容易就和后来成为从四品“包衣佐领”的别科托夫熟络起来,因为此人是当下大清为数不多的通晓罗刹语言的一名通译!
当然,这位“通译”名叫“伍朗格里”,是别科托夫的正牌“同乡”,恰恰是最早投奔大清朝的一批“罗刹降人”!
正史上,自从公元1616年,新兴的满洲在东北建立了大金国(史称后金)之后,直到其入关之前,满洲统治者多次用兵黑龙江、乌苏里江流域,并将其纳入自己的控制范围。与此同时,不断向东方扩张的沙俄势力也进入了黑龙江流域。随即,清朝军队与沙俄势力在黑龙江流域就开始发生零星而持续的武装冲突。
这位伍朗格里,正是其间于顺治五年(1648年)左右被清军俘虏之后投诚的罗刹人,先是和其他降人一起被编入镶黄旗满洲一部,接着为了应对罗刹的东侵而驻守盛京,充当军前斥候,或者俄语通译之责。伍郎格里在这批罗刹降人中算是表现优异且忠诚有嘉的,故而很快被提拔为所在佐领的“分管佐领”,品级“正五品”,也有一两次机会回京充任御前通译之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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