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五章 国士在,且厚,不可当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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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五章国士在,且厚,不可当也。

“我每次去看蔡晋先生,他都非常高兴,他脸上浮现出一种孩子般的笑容,不停地想说话,他看着我的眼神,明白无误地告诉我:他很希望能把他的所学,奉献于社会,很高兴他的存在对他人有价值。”薛波继续说道,然后轻轻叹息了一声“可是,几乎没人关注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我曾看过他年轻时的照片,西装革履,面目清秀,一个曾经的翩翩英俊少年。谁能想到他的晚景竟如此凄凉。”

王耀微微挑眉“蔡晋先生的子女呢?”

“他们都在外地,因为蔡晋先生早年的帽子,他们在重要的年纪都没有得到一份好的工作发展。”薛波黯然道。

“过程很辛苦吧。”王耀轻声说道“你是个很伟大的人。”

“还是没能力,毕竟我要是跟你一样一掷千金,就没有那么多遗憾了。”薛波笑了笑“我有次看望一位老先生时,老先生孙女正好在场,她很不高兴,问我“你们来找我爷爷,要是他累病了,谁来照顾?”

薛涛无力的摇摇头“是啊!要是我也这么想,来寻求老先生帮助,又没钱给,完了拍屁股走人,真是累病了,我们能干嘛?”

“有一位老人拒绝我了,确实让我最挂怀了,一位耶鲁大学法学硕士、四一年就拿到巴黎大学博士学位的老人用一封信作了拒绝:“我一只眼失明,不能看了,而且这么多年不搞法律。”

薛波握紧拳头“但是那天我与他聊天的时候,他的神态告诉我,他很想去,但是他不敢。”

“是被彻底摧毁了。”王耀垂下眼睑,轻轻说道。

“还有一位东吴老人,眼神清明,精气神也极好,但是似乎把自己的专业知识,甚至遭受的苦难,全都忘得干干净净”薛波神色激动“她越平静,越是像一把尖刀扎在我心口,我越觉得我们的可怜,是什么力量能使得一个人彻底转向,把过去生活的所有痕迹都抹掉,将曾经信仰的和甘愿奉献一切的事业,忘记的一点也不剩下?我不信她真的能忘记。”

“是恐惧。”王耀抬头看着走廊上‘安全通道’的灯牌,目光无神的喃喃道。

那种恐惧,他在吴祖光先生身上见到过,在赵骊蓉眼神中见到过,也在启功先生,王世襄先生还有更多的老人的神态或者眼睛中见到过,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抗拒,和无力。

足以摧毁一切。

“一切会好起来的,我会不遗余力的帮助你,把龙国的律法词典完善。”王耀郑重的许诺道。

薛波看着王耀眼睛一热“说真的,这么多年我一点也不觉得苦和累,就是心疼学弟和同事还有老人们,近十年的努力和奋斗,终于要出版了,但是我却并不那么高兴,因为之后,我更加迷茫了,你要知道,这样一项耗时多年的工程,付出与回报是严重失调的。而当今有些领导更喜欢短、平、快地出成绩。同样,时下也没有一位当红学者愿花如此精力去当词典人主编。工作太基础了,评定职称没用,甚至不算学术著作。”

“我告诉自己这是命运,一个人只能做他要做的事。但是之后呢?”薛波越说越委屈“而且与此相应的是奇低的稿费标准。现在连普通的汉译英稿费,都已达到千字200~300元,法律类理应更高,而这本词典仍只有千字20元。全书460万字,数百名一流法学者的8年心血,只抵得上22万元稿费。”

“当年一起共事的伙伴们早已星流云散,各奔东西,只有他还在坚持着自己最初的抉择。当年有同事突然要出国了,根本没想在走前请同仁们聚一下,当着大家的面,我痛哭失声,我觉得:“友谊、理想仿佛一下被背叛了!”薛波泣不成声。

“在正确的路上,人们总是孤独的,不过好在,总有志同道合的。”王耀也眼眶发热。

万幸,找到一个,算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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