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侍四师图》(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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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戏都不好记,能记是能记,用简谱也能记,但是注解比谱子还多,太麻烦。”大先生摇摇头“戏曲这个东西跟西洋乐的根本差距就是在于,戏曲符合华夏民族的哲学思想,‘虚实’‘刚柔’‘繁简’这种辩证哲理让你去理解,但是西洋乐不一样,它是客观再现和模仿,让你去猜。”

“赵元任研究了很多外国的曲种,最后发现,全世界,只有以华夏文化为中心的表演形式,是写意的,其他的多是写实的。这就很大差异了,具象和抽象互相不太容易理解,所以西洋乐接触起来简单,而戏曲要是不言传身教,真的满头雾水。”大先生微微挑眉。

“对传承是个考验。”王耀描着笔皱眉说道。

“不过还好,现在有了影像和声音记录。”大先生笑了笑“这就方便多了,在培养后人上,以前一个师父最多带是个左右的徒弟,而且还得有着重,要不实在没有那么多精力。”大先生想了想“你要是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唱戏的学徒多了,说不定能多出两个大角儿。”

“您也太高看我了,我哪有那个能耐。”王耀笑了笑。

王耀焚香作画,四位老人整理著作,倒是有几分文人雅趣的味道,可惜少了古琴伴奏,要不然气氛可能会更好。

最后王耀赶在四位先生睡觉之前,把这副写实的《侍四师图》画好了。

大先生和启功先生品鉴了一下,一人说“味道淡了点。”

另外一人说“不如照相。”

弄得王耀十分尴尬“那这还裱不裱?”

“裱啊,相片也得有相框啊。”大先生嘲笑道。

王耀嘴角抽搐了一下,自己好不容易画一幅,还被嘲笑。

杨凡导演的《游园惊梦》拍摄地点就在杭城的一个老宅子,所以王耀也不用跑外地,每天车接车送的。

第一次接触电影拍摄,就震惊了王耀,一大群人举着各种机器和设备,古宅地上的线路和插线板能把人绊死,王耀算了算,开着的摄像机就有六部,一个摄像机三个师傅,一个主控两个辅助,周围还有一群不知道干嘛的工作人员,感情这电影都是这么拍出来。

两个工作人员拿着白光版给演员打光,最少两台摄像机移动着各个角度拍特写,一条不过重新拍,更奇葩的是剧组里有个东瀛女演员,对戏的时候一口的东瀛语跟王祖贤演戏。

王耀深刻的体会到电影演员也挺厉害的,对面演员说的词自己一句听不懂也能对答如流,更神奇的是,还有感情戏...

《游园惊梦》是汤显祖创作的《牡丹亭》改变的一折戏,《牡丹亭》是明代小说,受到儒释道三家哲学不同的影响,以儒家封建体系为背景,重要转折的花神代表着道家,而转世复活的杜丽娘则是佛家的三生说。

这个故事完美的诠释了汤显祖对于感情的全部心血,‘至情论’贯穿全文。

汤显祖的以情至上,很好的对抗了宋朝的理学。

《牡丹亭》的题记,汤显祖就表达了自己的理论。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他要表达真正的至情,超越生死,不知何时生,不知何时灭,高于俗世的生命,达到了精神上的真正情爱。

《牡丹亭》用男女主角的‘春梦无痕’和醒来后受到现实的摆布来形成强烈的对比,儒家当时以朱熹为主的理学强调‘灭人欲,存天理。’以天理来压制人类本身对于情感的向往。

故事在情理之争上,表现的很好,清楚的表达的‘理’的冷酷和强大,让大多数人望而怯步,而真正追求情的人,将会冒着天下人不理解的风险。

为了表现‘情’的力量,汤显祖为它赋予了起死回生超脱生死的能力,冲破‘天理’的桎梏,所以有了《游园惊梦》这段梦中之情。

也是因为这段情,让杜丽娘在面对残酷冰冷的现实时,郁郁而终,然而起死回生后震惊朝纲,被天子亲自赐婚后,杜丽娘却又遵循了让她抑郁而终的‘礼’,要求男主施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这种转变又让人直面现实,就算死了一次的杜丽娘,已经成为鬼的杜丽娘,依旧没有办法逃脱‘礼’的束缚。

让本来应该圆满的解决再次变成血淋漓的现实。

这出戏之所以能跟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并称戏剧史的两座高峰,原因就在这里。

汤显祖不是想说明自己的‘至情论’是唯一的正确,他只是想让人们在面对‘理’与‘情’的时候多一种选择,追求自由是人类应有的权利,不应该被专治。

就算‘情’无法与‘理’抗衡,但是至少‘至情’是可以跟‘天理’平起平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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