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血色残阳(1 / 2)
官军占领沧州城第四日的正午时分,四万多名红阳教众聚集在卢天赐所在的土岗周围,一色白布包头,白堪堪的一片。土岗上,卢天赐穿着一身前后绣着八卦图案的长袍,腰挎一把宝剑,身后站着钟守安和一些教中的高层人物,在他们的身前还燃着一堆雄雄大火,火堆旁放着五个大水缸。
在钟守安的带领下,所有人面对南方,三拜太阳。待众人起身后,钟守安朗声说道:“清廷二百年气数已尽,皇明复辟已迫在眉睫,‘圣主’即为朱洪武的嫡系子孙,本已是天上星宿,秉天意下凡顺天应劫。兄弟们,我们都是上天的劫难簿里有名字的,今日替天行道,将来大明复辟就可享受荣华富贵,都是天注定的!眼下,我们要攻进沧州城,尽诛里面的清妖,然后打下济南府,汇合河南、安徽、山西的弟兄,就可称兵百万,直捣北京,让‘圣主’坐龙廷。今日是无生老母降吉之日,刚才‘圣主’已经和老母运过元神,圣母答应召九九八十一路神仙护佑我们,施舍我们无生圣水,喝了圣水,神法护身,刀枪不入。”
下面的人听了他的话,一阵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山岗上卢天赐已经抽出了他的宝剑,脸色肃穆的走到火堆前,脚踏七星步,手中的宝剑,在空中虚划着,嘴里还念念有词道:“昆仑山上诸神仙,脚踏彩云降人间,佑护无生逍遥坛,广散福缘救苍生……”他不停的念咏着,宝剑舞动的动作开始逐渐加快,那个火堆中的材火本来已经燃过了,只剩下点点余火,此时也像是被添了许多干柴般燃烧的噼啪作响,火焰节节升高,台下的教众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都张着大嘴痴痴呆呆的看着。只见卢天赐宝剑向上一举,猛然劈向火堆,火堆像被泼了一桶油,“嘭”的一声一团火苗腾空而起,窜到了一丈多高,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卢天赐宝剑在火苗上一挑,连宝剑都烧着了,他紧接着挥舞一阵,把宝剑捺入水缸中,在“嗤嗤”声中一缕绿色的烟雾冒出,卢天赐又如法炮制,连点了四次水缸,然后他倒握宝剑,跪倒在地,嘴里依旧是念念有词,火堆像是着了魔法似的火焰倏的变小了,最后只剩下一点灰烬在明灭之间。
钟守安大叫:“谢无生老母降圣水,红阳教诸弟子跪接!”下面的教众已是跪成了一片。钟守安拿着一个大碗走到水缸边,舀起一碗水,问道:“那位弟兄敢喝第一碗,试试圣水的威力。”
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没人敢上来,这时站在人群前面的,看样子像是韩行手下的一个红衣大汉挤出人群,说道:“我来试试。”钟守安上前拍着他的肩膀赞道:“好汉子,有胆量。”那汉子接过他手中的碗,一口咕嘟咕嘟一饮而尽,然后把碗一摔,喝道:“来吧!”钟守安一挥手,他身后的一个侍卫,提了口大刀,用劲向红衣大汉砍去,在下面人群一阵惊叫声,刀已砍中了他裸露的腹部,但只是在上面砍出条白印,毫发无伤,下面一阵叫声:“真灵,真灵!”钟守安拿出火枪,当着众人的面装药,从怀中掏出些黑色的铁丸子放入枪管,隔着一丈多远,对准大汉胸膛一扣火,“呯”的一声巨响,烟雾升腾,硫磺味道随着风吹遍了山岗四周,众人对火枪的真假都没有异议,待烟雾散去,红衣大汉脸上还是迷迷瞪瞪的,没有回过神,但他胸膛除了被熏黑了少许外,竟是一点油皮都没伤到。
下面有人问道:“怎样啊?”
红衣大汉上下摸了摸,哈哈大笑道:“没事,一点都没事!”
这下全场响起了一片欢呼声,在鼓噪雀跃中,四万多人排好队依次喝了圣水,在众人群情激昂之时,钟守安喝道:“擂鼓,进攻!”四十八面大鼓一起敲响,滚滚鼓声将刚喝完圣水的众人激的热血沸腾,韩行大环刀一摆,吼道:“跟我冲啊,杀光清妖,拿下沧州城。”
在山岗上,看着杀气腾腾远去的教众,卢天赐小声的问钟守安道:“那个小子,一看就知道练过硬气功,但他怎么能够抵挡的住火枪的?”
钟守安诡秘的笑着,从怀中掏出点铁丸子来递了过来,卢天赐接过用手一捻,有些铁丸子竟然碎了,他仔细看去,却原来是些白面捏成的,外面涂了层黑漆。
钟守安得意的笑道:“这东西遇火yao就化为一缕青烟了,任谁也发觉不了。”
“嘎嘎,嘎嘎!”听着他们的笑声,山岗上的侍卫敬畏的看着两人,心中生出无限崇拜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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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州的城墙上,朱吉安右手食指扣着火枪的扳机,望着下面汹涌而来的人潮,扶枪的左手不禁有些瑟瑟发抖,他偷眼看了看身边的李柱,正月天里他的额头竟冒出一层细小的汗珠。
这次红阳教真是孤注一掷了,前面的人已经踏入了护城河,后面的人还不断的从烟尘中冲出来。新军营负责守卫城门东面的城墙,还是城门楼火炮首先一响发出信号,卓世光大声发令道:“第一哨、第二哨,射!”近二百枝火枪齐声发射,组成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护城河里的教众顿时倒了一片,接着第三、四、五哨的分成两拨发射,如此新军营分成三排次第装药发射,每一响下面的教众都要倒一片。
看着不断倒下的同伴,一些人从狂热中警醒过来,嚷道:“官军火枪厉害,圣水不灵了。”有些人开始扭头向回跑,带着更多的人退了回去,人群像扑向海滩的潮水一样,来的快,退的也快,眨眼间就退到了火枪的射程之外。
山岗上,钟守安看着卢天赐惨灰的脸色,不敢说什么,提着把宝剑带着几个随从奔到前面,面对手足无措的教众喊道:“不是圣水不灵,是他们事神不诚,心里想女人了。”他的随从和一些头目也跟着这样喊,终于让不安的教众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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