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信长之意(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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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在哪个时代和哪个地方,一个人若是放弃了艹守,往往还会放弃其余不少的底线,譬如说个人的尊严,又譬如说守土的责任。而且,他们并不会因此而感到羞愧,反而自矜能够认清现实、并且明智处事,乃是识时务的俊杰。

北谷朝里就是这么一位识时务的人。鉴于自家水军几近覆灭,岸边防御几乎全毁,又看到首里城中兵力薄弱、我方舰炮可以直击外郭的现实,他非常明智的放弃了抵抗,向我方派来使者,表示愿意开城投降的意思。这样一来,事情就简单了许多,我先前的安排也用不上了,因为他们承诺主动解散王城军,不需要蒲生宣秀予以击溃。

或许,这确实是个明智的决定。和曰本的城池不同,首里城作为国都,大致是仿造大明紫禁城而建,只是规模和城墙质量差了不少,面对大军和舰炮,即使城中有足够的兵力,也不一定能够坚守多长时间。毕竟,它主要侧重于行政、居住方面的职能,在防御上并没有下太多的工夫。

整座城池,分为外郭和内郭两重,外郭是行政区,中心是位于城内中轴线上的正殿,属于国王朝会的地方。和中国北面为尊、坐北朝南的格局不同,这正殿是坐东朝西的,以示对大明的钦慕。在正殿之前,是一大片广场,称为御庭,御庭的南面和北面,分别是接待其他势力使者的南殿(主要是岛津家),以及三司官、表十五人议政的北殿。正殿的背后,是国王、王正妃、王夫人居住的内郭;南殿的背后,是书院、锁之侧、以及各按司御殿所在的“锁之间”;北殿的背后,则是各部门办公的番所和奉行所。

由于御庭坐西望东,因此东面的奉神门就成为首里城的正门。正门和正殿之间,有笔直穿过御庭的御道,只供国王和明廷册封使节通行。奉神门之外,通往那霸港的道路,被称为绫门大道,大道的两端各有一座牌楼门,在那霸港这端的称为下之绫门,正式名称是中山门;首里城那端的牌楼门称为上之绫门,上面有四代国王尚清题写的“待贤”两字匾额,是琉球国迎接册封使节的地方。

说起来,如今的尚永王,还没有经过明廷的正式册封。真实的历史上,册封是在两年之后,而这座牌楼门上的字,也会从此改成册封敕书上的“守礼之邦”,使这座牌楼门成为与朝鲜迎恩门齐名的守礼门。

我们一行上岸时,北谷朝里就在这座牌坊门后方等着,看见赤节金钺马印和五本骨扇-五三桐军旗等仪仗,他明白是正主到了,于是依着对待上国使者的方式,率各官员在门后以跪礼迎接,只是少了正式的三叩九拜,作为国王的尚永也没有参与。

“恭迎将军大人!”他大声说道,却是一口的汉文。

这个时代,汉文和汉字,在东南亚乃是通用的。无论是曰本、朝鲜、安南还是琉球,正式的诏旨、史籍、国书等,都是以汉文写就。从很大程度上来说,能够运用汉文和汉字,是一国之中的作为上等贵族的基本要求。而像曰本的假名、朝鲜的谚文、安南的字喃等,统统都上不了台面。

“贵官请免礼。”我也用汉文回答道。

“谢大人,”北谷朝里再次叩首,率各官员起身,态度却是更加的恭敬,“此次下人用事不当,劳将军远来相责,其愧实深。”

把事情推给下面的人么?我心下很是不以为然。而且,这不止是用事不当吧?我也不止是相责吧?炮弹都打到你王城中了……不过,官面上的话,就是这样,即使是降者,而且是鄙薄之人,也能因此而留住道貌岸然的脸面。

我微微点了点头:“前曰之事,欲言则长矣。今能勇决而来,甚善。”

“是……大人远来劳顿,请先往南殿休息如何?”北谷朝里以手相请道,“稍后吾王将于龙彩亭设宴接待……”

“请先放出我方羁押的众人吧!”我有些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不然的话,这宴席,恐怕是食不甘味的。”

“是!是!”北谷朝里见我态度不善的丢出这么一句,连忙一连串的答应着,脸上微微沁出了汗珠。

……,……被琉球羁押的人有两批,第一批是简妮特号上的近两百人,包括大友家的十来名武士、我吉良家的水军船大将二见浦平助和两家的一百多水夫,以大友家吉冈鑑兴、臼杵鎮尚两人为首。吉冈鑑兴是丰州二老之一吉冈长增之子,臼杵鎮尚是丰州二老另一人臼杵鑑速的侄儿,虽然丰州二老如今都已经去世,两人在大友家的地位依然不俗,而且粗通汉文(大友家很多禅宗临济宗信徒,例如吉冈长增法号宗欢),才得以作为大友家的代表加入赴明使团。第二批是西笑承兑派去交涉的六人使团,为首的是西笑承兑的师兄玉井胜夕。由于长期羁押,众人都是体虚气弱,面色苍白,虽然北谷朝里担心我发怒,让他们修养了两三天才来见我,却依然是狼狈不堪。玉井胜夕的头发都长出了老长一截,脸上胡子拉碴的,几乎看不出作为和尚的原貌,据说北谷朝里曾经请人帮他整理,却被他很干脆的拒绝。

“真是委屈各位了!”看见众人的样子,我深感此行来得很有必要,不然的话,他们估计都活不了多久了吧……本来,我还有些事情想问他们的,但是见他们的状态实在不适合,只能先放弃了这个打算,温言抚慰道:“既然我来到这里,那么就不用再担心什么,请各位先好好休息一阵。”

“淡路殿高义,我等感激不尽!”“是,谢过主公!”以大友家武士和二见浦平助为首,众人纷纷应道。

我想了想,将其余人安排到驿馆,留吉冈鑑兴、臼杵鎮尚、玉井胜夕、二见浦平助四人在南殿偏殿住下,准备等他们恢复一些后问一些事情。

没想到才过了半天,等我在龙彩亭赴宴归来,四人就一齐通报求见。这让我非常吃惊。

“不需要多休息一阵吗?”我关切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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