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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是个感情用事的人。

世间上,太少绝对冷静理智到从不为感情所乱的人,就连赵湛,也会因为心爱的女人而做出了错误的决策,被虽然感情用事,同时却也极懂人情的太子钻了空子,绝地反杀。但凡事被情感牵着鼻子走,亦非好事。

从古至今,未有人能测出完美的平衡。

或许因为,每个人都充满了缺点。

颜欢欢只想知道,太后能率性而为到什么程度一一在被皇上甩了脸之后,是会夹紧菊花做人一段时间,还是变本加厉地欺负她,在她这边找回场子,籍此决定用何种态度去对待太后。

前者还算是个智商普通的人,立完威后慢慢斗,若是蠢若后者,挑拨一下二人,让母子关系走向不可挽回的境地。后宫就两个名义上能管住她的人,少一个是一个。

所以,今日请安,颜欢欢打扮得极为艳丽。

贵妃可穿戴淡黄色的衣裳,这是以前从侧妃时想都不能想的颜色,五年期间倒是穿了许多一一冯皇后管不住她,赵渊又爱给她送漂亮衣服,违制的料子在以往的长乐宫里一抓一大把,都穿不过来了。这次入宫即为贵妃,得了不少皇上的赏赐,她照着喜好下令裁成了不少流行式样的衣衫。

贵妃娘娘的衣裳,谁敢耽误。

是以颜欢欢刚出月子,就有了穿不尽的新衣服,一天换一件都轻轻松松。今日穿的是一件金纹绣百蝶度花裙,由真正的金子拉丝绣出来的百只花蝴蝶,一只不少,无论是在烛光还是阳光之下,轻挪步伐,都有金光闪闪的效果,不至於闪花人眼,只奢华到骨子里去。

乍看上去,像被撒了一身永不掉色的闪粉。

虽不能像皇上皇后般穿明黄色,可是极浅的黄,配上金丝蝶,虽没迫人的富贵,却多了分雅致。本就是花一样的年纪,即使手戴金银珠宝,亦只能沦为她漂亮脸庞的衬托。后宫不缺美人,美丽只能算是入场券,剩下的看运气看手段看双商,还看皇上眼缘。

“妾向皇后娘娘请安。”

在翊坤宫,颜欢欢盈盈跪下,自然光洒在她的裙上,整个人镀上一层金光。

徐皇后坐於高位,目光淡淡地睨着她,少顷,才叫她起来:“坐下吧。”

皇子被皇上抱回去的事,太后虽觉丢人,可是委实藏不住,便放弃了,徐皇后第一时间得知了这个消息,半天不作声,最后才感叹一句贵妃果然好手段。

既然皇上表明了意思,徐皇后就不在这再作文章了,作了也没意思,平白失了皇上的意,随便捡了个话题:“颜贵妃今日穿的衣裳,可真气派。”

颜欢欢见她没话找话,就知道这也是个通透人,知道拿昨天的事刺不了她:“谢皇后夸奖。”

这个女人,从来不知道谦虚为何物。

二人两相看厌,就差扭过头去了,徐皇后尚有几分后院和睦的包袱,脸上保持着优雅不变的微笑,脸上是厚厚的粉,端庄秀美得像一尊玉雕。颜欢欢有时撇过去一眼,会以为自己看见了先后和冯皇后。

宫妃还有点风格分别,当皇后的,朝服一穿,凤冠一戴,妆容一丝不苟,倒模似的。

这便是母仪天下的风范。

但她若是男人,对着一尊端庄的雕像,恐怕很难硬得起来。

面对着皇后,颜欢欢的脑海偶尔会浮现龌龊的思想。

其他宫妃陆陆续续的来了,稀落得很,徐皇后也不爱听她们说话,没说几句,就起行去东华宫一一到这时候,徐皇后才稍微打起了精神,想好好看一看太后打算怎么对待颜贵妃,她也好心里有数。

高位者的态度,很多时候就是后宫的态度标杆。

贵妃还好,若像张氏她们小小的才人,太后一个不喜,当日的饭菜就有自作聪明或是想搞事很久的宫仆,特意最后送膳食或是克扣她的份例,待她自个儿醒悟过来,倒过头去用白花花的银子讨好他们。

地位明确。

东华宫。

这回颜欢欢和其他才人贵人一样,站在下首,只有徐皇后能坐在太后旁边:“皇后今儿来得真早。”

“向太后请安的事,怎么能耽误呢?臣妾只是尽了本份罢了。”

“哪能这么说呢,”太后捉住她的手,温柔地摸了一下,尽显宠爱:“知道后宫里还有知规矩的孝顺人,哀家就放心了,从小见大,以后宫里进了新人,皇后想必也能管得井井有条的。”

其他宫妃竖直了耳朵,把她老人家的话当圣旨听。

颜欢欢目光迷离,肃着脸,已经进入一种‘好像听得见,但听见了也当作没听见’的入定状态,看来太子没白跟,学了几分禅意。

“臣妾自当尽力为皇上太后分忧。”

太后又关心了她好几句,徐皇后应对从容,心里清楚得很,太后和她感情是不错,可也没好到这种把她当女儿关怀宠爱的程度,这些说话,无非是说给颜贵妃听一一不敢跟她怼,怕皇上更加不喜,就抬高皇后,恶心她。

这利用得徐皇后很高兴,是以热情回应,一来一回,气氛倒也真的热乎温馨起来,好一副婆媳和谐景像。

‘系统,太后一分钟里瞟了我多少次。’

【宿主,十三次。】

‘她像不像故意在暗恋的男生面前,跟其他男孩子卖萌的初中女生?’

【宿主心动了吗?】

‘美丽的小姐姐可以考虑弯一弯,小婶婶还是算了吧。’

太后那点心思,对犹如铜墙铁壁的颜欢欢来说一点用都没有,倒是颇具娱乐成份。

“皇上也是的,脱孝就该筹备起选秀的事了,非要等到……”

颜贵妃出月子,话没说完,太后就顿住,想到颜贵妃应该不知道这件事,不想让她更加得意,便隐去了这句话:“罢了,到时候皇后真得好好挑一挑,挑些贤良乖巧的,仔细了选!皇上年轻,爱慕少艾不稀奇,到时候哀家和你好好把关,别放了不着调的进来,给哀家添堵,也给皇后添乱。”

用宫斗滤镜来看,这段话可谓话里藏刀,无非是贬颜贵妃不够贤良乖巧,不着调,要皇后好好拿捏。

而在颜贵妃耳里……

就跟客厅有亲戚在放婆媳剧似的,光听没进脑更没往心里去。

“太后所言甚是,也不必担心,今年选的门槛,怕是得给踏破了。”

赵湛正年轻,眼瞅着有大把活头,后宫空虚,正是让一众女子展青云志的好时机。不像先帝,选秀时只剩半条命,老态毕现,都怕进宫还没开始争宠,就拉去殉葬,香消玉殒了。

这次来选秀的,闭着眼睛猜也知道是个顶个的美人儿。

想到这里,太后唇畔便浮起一阵隐秘的笑意。

她承认颜贵妃是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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