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争执(2 / 2)
着急个鬼……
这件中衣是她这一季新做的!今儿头一回穿!!!
转眼就到了年关,这是新帝登基后的第一个新年,过了这个年,年号便要换了。
换了皇帝却又不用守孝,这样的时候可不多见。于是众人可以好好的借着新帝登基的事大贺一次年,整个京城都格外热闹。
腊月廿九,紫禁城,乾清宫。
皇帝翻开良亲王呈上来的奏章时三更已过,但他虽然疲惫不已,这奏章还是让他笑了出来。
七弟这是有些太紧张了,接手东厂大概有些让他力不从心的感觉,这封奏章便写得极为小心。每十句里总要有一句是告罪,细数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哪里办得不够漂亮,但其实在孟君涯看来……他办得挺不错的!
皇帝便噙着笑将他告罪的语句都数了一遍,一共十二处。想了想,又执笔蘸了朱砂,把这十二处全圈了起来,又在末尾批道:“知道了,办得不错,不必如此诚惶诚恐。新年进宫,朕与你多饮几杯。”
而后他把折子阖上放在一边,吁了口气:“睡了。”
“……皇上。”身边的宦官上了前,低眉顺眼地告诉他,“太、太上皇着人传了话,说请您看完奏章后过去一趟,您……”
孟君涯一怔。
自那日生变之后,父皇就再没见过他,他每次去求见都被拒之门外,比从前魏玉林在时拒得还彻底。他一度觉得心寒,又不无愧疚地觉得,是自己让父皇先心寒。
今日怎么……
他深吸了口气向外走去,竟有些儿时要被父皇考问功课时的紧张。
打从退位之后,太上皇就搬去了养心殿。但养心殿离乾清宫也不远,孟君涯穿过月华门与遵义门、再折进养心门,便看到养心殿了。
殿里的灯火都还亮着,他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担心父皇已经睡了,便制止了宦官的通禀,径自进了门去。
到了殿中,却见自己的担心多余,父皇站在一扇窗前正欣赏月色,窗外的寒气扑进来,化作一团一团的白烟。
“父皇,外面天冷,你小心受凉。”孟君涯轻道了一句,便走上前去要关窗户。手刚触到窗框,却听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苍老声音说:“放了你弟弟吧。”
孟君涯手上一滞。
弟弟?
他是指十弟?
孟君涯不禁蹙了眉:“十弟跟您说什么了?”
“你可给他机会让他说什么了?”太上皇的目光瞟过他,轻笑,“他什么都没说,是我看到除夕进宫的人里没有他。”
这话,孟君涯自然是不信的。
他回了一声轻笑:“只为他除夕不进宫,您便认定是儿臣整治了他?”
“君涯,昔日你说要我在你的弟弟们面前留几分尊严……我以为你是当真顾及他们的。”太上皇从他面前走开,踱着步子,坐到了几步外的椅子上,继而疲惫地叹了口气,“可这几个月,你都做了什么?”
孟君涯眸色微凛:“我都做了什么?”
“你囚禁老十,敢说不是想把他往死路上逼?”太上皇看向他的目光中毫无信任,“你把你的弟弟们一个个都按上官位,敢说不是想一一除之。”
“父皇?!”
那一瞬间,孟君涯只觉一阵头晕目眩,怒火直窜面门。
“您竟这样想我?疑我到这等地步?!”他抑不住冷笑出声,“那您早些时候,怎的不拿这份心去疑东厂呢?由得东厂坐大至此!”
太上皇眉心狠狠一跳,怒视着他没有说话。
孟君涯面色殿外:“我是把弟弟们都按上了官位,二弟掌了刑部、三弟接了兵部、四弟户部、五弟吏部,六弟接管锦衣卫、七弟在料理东厂……但是您出去看看他们干得怎么样!他们个个担得起这差事,我不过给他们个机会施展拳脚,在您眼里就这样不堪吗!”
“君涯。”太上皇短促一笑,似对他这番解释很是不屑,“我只问你一句,你肯不肯放了你十弟?”
“父皇您……”孟君涯滞住。他觉得父皇执着于此不可理喻,却忍住了用这样刻薄的话去反击。
父子间僵持了片刻,他一喟:“儿臣不能放。”
“为什么?”
“单为他至今还在拐弯抹角地在您耳边搬弄是非,儿臣便不能放。”
“君涯!”太上皇沉然一喝,骤然一股上涌的热意将他的话噎住,他下意识地捂住嘴,蓦地咳出一口血来。
“父皇?!”孟君涯大惊,疾步上前,却被太上皇一把推开:“滚!”太上皇喝道,“我没有你这样不顾手足兄弟的儿子,滚!”
逸亲王府。
除夕当日,阖府上下照旧起了个大早。
从大人到孩子都困得眼皮打架,可算收拾妥当准备赶紧宫时,跨出次进府门却见宫里的宦官赶了过来。
那宦官赔着笑作揖:“殿下、王妃新年大安,下奴奉旨传话,今年宫宴免了。”
突然免了?二人都一愣,孟君淮皱眉道:“怎么回事?”
“这个……”那宦官迟疑了一瞬,“太上皇病重,皇上要侍疾,所以……”
顷刻间,满院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直至那宦官离开,几人都还僵着,孟君淮稍回过神即道:“我去看看!”
“君淮!”玉引拽住他,蹙眉摇头,“不能。”
皇上没传召,且还免了宫宴,这就是现下不想让旁人去。而那宦官方才都未主动说出这事,则意味着皇上暂且不想让事情闹得太大。
“我们得好好过这年。”她笃然地望着他,孟君淮回看着她怔住:“玉引你……”
半晌后,他终于完全定下气来:“你说得对。”
良亲王府,孟君溪听完这话只觉得自己倒霉。
他和几个哥哥不一样,几个哥哥要么是母妃出身高、要么是母妃得宠,早年都跟父皇情分不浅。他呢,则是打记事儿就没怎么得过父皇的照顾,后来母妃还能给他添个十一弟那都是意外……所以现下听闻父皇病重,他除了唏嘘一阵之外,也没什么特别多的伤感。
相比之下亏可就亏得比较大了——他今早醒时刚接着从宫里发回来的折子,皇兄对他近来办的事很满意,说除夕宫宴时要跟他多喝几杯。
这是多好的露脸机会啊?结果除夕宫宴说没就没了!
“嘿,我这点背!成了个‘东厂督主’,难得跟皇兄亲近一把正正名,还就这么没了?”良亲王啧着嘴摇头,琢磨着要不要再主动露露脸啊,比如皇兄要侍疾,那他也去?
他一时没拿出个主意,正来回来去地在屋里踱着步子思量,身边的宦官进了屋:“爷。”
“你说。”良亲王打了个哈欠。
那宦官递了封帖子上前:“逸亲王府那边来了帖,说宫宴既没了,不如各家一起聚聚,让孩子们热闹热闹?”
“嚯,六哥心可够大的啊!”良亲王觉得诧异,看着这帖子都觉得烫手。不过他皱眉瞧了会儿,还是把帖子接了过来,“六哥几个意思?”
“这……那边来的人就说近来都忙,许久不走动了,意思意思。”
良亲王:“……”
他怎么想都觉得,六哥递这个帖子肯定别有深意。毕竟六哥管的那个锦衣卫……是明的暗的都得玩转的主儿。
“行吧,去回个话,说我一会儿带着孩子一道过去。”他把帖子递回那宦官手里,话音刚落,另一个宦官跑了进来:“爷!”
良亲王抬眸看过去。
那宦官说:“十爷、十爷往宫里头去了,说是要给太上皇侍疾,想问问其他各府有没有一道去的,您看……”
老十?
良亲王眼眸微眯,迅速拿了个主意:“听六哥的,一起过年,让孩子们热闹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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