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顾承光并未将这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放在心上,没想到没过多久,居然又遇上了。
那天是个雨天,又是晚上,顾承光开车回家,快到家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忽然窜出一只野猫,把顾承光吓了一大跳,急急地打转方向盘,避过了野猫,却不想撞到了人。
顾承光记忆力超群,立刻认出是在漫居草堂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只是那时候他虽醉酒,却竭力保持着姿态,不肯在人前露半点狼狈,只是如今却孤身一人,身上有被雨水打湿的痕迹,脸色不知是因为惊吓还是寒冷,苍白如纸。
顾承光叫了他好几声,他才慢慢回过神,摆摆手示意自己未受伤。
因已经是在顾家别墅附近,又是自己险些撞到了人,顾承光顺势邀请对方到别墅避避雨。
他有些反应不能,良久,一双黑阗阗的眸子才定定地看了顾承光一眼,大约是顾承光的眼神太过真诚,他最终还是沉默地跟着进了别墅。
顾承光开了灯。
啪,灯光大亮,一直从二楼吊下来的巨大的水晶吊灯瞬间散发出夺目而温暖的光芒,彻底照亮了整个房子。房子并未添加家具,依旧保持着空旷,璀璨灯光在陈旧地板上投下巨大的灯影。他站在门口,有些发愣,没有想到顾承光这样的人居然住在这样的地方,虽然那些细节透露着曾经的奢华华美,然而只是曾经,如今这房子,打扫得再干净,也不可避免地散发着迟暮的味道。
“抱歉,我刚刚回国。”
他抬头,看见顾承光出来,手里拿了一条干净的大毛巾,大约是看出他眼里的惊异,所以淡淡解释,有着微微的歉意,却大方坦荡,丝毫不以居处为耻。
他心下恍悟,接过毛巾,道了一声谢,慢慢地擦着被雨打湿的脸和脖子,借着毛巾的遮掩,偷偷打量顾承光——他穿了一件暗蓝的毛衣,很暗的蓝,如同夜空一样,翻出雪白的衬衫衣领,衣袖挽到小臂处,背对着他站在厨房忙碌,有细碎的声音传出,轻微而有条不紊,没一会儿,他端出两杯热可可,将其中一杯递给他,“家里没有其他东西,希望你不要介意。”
“谢谢。”他接过,可可的温度透过杯壁传到他的手心,他低头,喝了一大口,浓郁温暖的香味,醇滑中带着微微的苦意,他不由地又喝了一大口,凝滞的血液一下子快速地运动起来,迅疾地窜向全身经络和每一根毛细血管。
“你好,顾承光。”顾承光伸出手,脸上挂着浅浅笑意,像深秋里的阳光。
他的目光落到顾承光伸着的手上,手掌宽厚,手指修长,指甲修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像他那个人一样,他慢半拍才伸出手与之相握,“叶棠。”
顾承光微微一愣,“‘LINE’叶家?”
叶棠没有想到他仅凭一个名字就叫破了他的身份,却也没有否认,只是微微扯了嘴角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两只手又各自分开,他也没有再追问,有心照不宣的默契,也有适可而止的修养。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捧着热可可,望着落地窗外的狂风骤雨。
后来,叶棠的手机响,他看了看来电显示,却并不接,只是跟顾承光说:“来接我的人到了,谢谢你的可可。”
他将杯子递还给他,告辞离开,不想却又被顾承光叫住,“等等。”
他停下脚步,看向顾承光。顾承光进了里屋,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把黑色的长柄雨伞,递给他。叶棠的目光闪了闪,停了两三秒,伸手接过,道了谢,转身出了门,撑开雨伞,走入了风雨中。
没过几天,卓尔听说顾承光回来了,闹着非要聚一聚,恰巧李堏也是难得休假,一起约了上马场骑马。
马场在郊区,开车过去两个小时,一进门,经理就殷勤地迎了上来。从前他们都是这里的常客,年轻,又血气方刚,没有几个不喜欢马的,顾承光还养过一匹德国的汉诺威,正宗的温血马,高大神骏,漂亮异常,配了专业的骑师和营养师。后来顾家变故,马当然是养不起了。
没想到还会遇到佟卿卿一行,一群人也是来马场玩的,个个身边都带了女伴,或清纯可人或艳光四射的,争奇斗艳的女孩子叽叽喳喳娇嗔耍赖,好不热闹,空气里都忽然多了脂粉香气。
陈将走到顾承光身边,碰了碰他的肩膀,朝那边努了努嘴,说:“佟卿卿真要浪子回头了啊,瞧那个殷勤劲儿。”
顾承光望过去,佟卿卿个子高,长相出众,即便在人群中也是极其抢眼的,此刻却小心翼翼地扶着一个女孩子上马,神情温和,动作轻柔,细细叮嘱着什么,阳光底下,令人产生一种深情款款的错觉。倒是没看清那个如今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幸运女孩儿的模样,只觉得身段窈窕,想来学艺术的女孩儿气质应当不错,能被佟卿卿看上更不会差到哪里去。
女孩胯×下的马极其漂亮,气质优雅,一看就不是凡品。顾承光记起来,这应当是佟卿卿养在马场的那匹英格兰纯血马。当初顾承光弄了匹德国汉诺威,佟卿卿立马就搞了一匹英格兰纯血马,明眼人都瞧得出,佟卿卿完全是在跟他别苗头,见不得他风头太盛。
圈子里几乎无人不知,佟卿卿跟顾承光不和,虽然两人从未在公开场合起过剧烈冲突,但像买马这样的类似于攀比负气炫耀的事却屡见不鲜。久而久之,他们身边的人也分成了两拨,说起对方来,都是一副不屑的语气,以看对方的笑话为乐。
其实,很少有人知道,顾承光和佟卿卿,从前是很要好的。
跑了几圈,微微出了点汗,几个人也就放慢了速度。李堏在部队里历练了两年,渐渐脱了从前的纨绔气,一头利落的短发,身子笔挺,挺瞧不上鸡屁股大的马场,感叹,“骑马还是应该去草原,那才叫天高地迥,跑半天都不见人,就想纵情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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