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节 尘归尘土归土(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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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的最后两节还停留在隧道里,车身与隧道壁中间的间隙很小,一个人走还不觉得,我和布科夫并肩而行,就觉得有些拥挤。此时我不禁佩服那位带婴儿的母亲有先见之明,在这样狭窄的地方,推个婴儿车的话,还真没法走路。

我问布科夫:“谁在炸弹那里?”

“您带来的那位中尉在。我和他说好了,一旦听见炸弹有什么动静,马上就鸣枪示警,我们好及时地把群众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虽然还不能到外面去,不过可以让大家躲到上线地铁的隧道里去,这炸弹的爆炸威力再大,也不可能把整个地铁站炸塌吧。”

“嗯,您说得有道理。”我虽然这样说,心里却不以为然,炸弹既然能穿透十几二十米的土层,并击穿大理石落到地铁轨道上,那么爆炸的威力也小不了。就算炸不塌这里的建筑,但是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估计也会震死不少人。

说着话,我俩已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大厅里。一进大厅,我就看见黑黝黝一片人,从数目上估计,大概有八九百人吧。不过由于老毛子有不在公共场合大声喧哗的习惯,虽然人数众多,但只有少数人在低声交谈,大厅里还是显得很安静。

站在前排的人里,有穿着衬衣长裤的英俊小伙子、穿各色布拉吉的美丽姑娘、戴着眼镜夹着公文包的知识分子、上了年龄柱着拐杖的老人、稚气未脱的可爱孩子……

看到我们走进大厅,从人群中走出一名警官。我瞥了一眼他的肩章,上面是一杠三星,是名上尉。他走到我们面前,掏出自己的证件递过来,说:“我是民警上尉古斯托夫,是莫斯科第51民警局刑事侦缉科的副科长,这是我的证件。我想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我们紧急停车的那颗该死的炸弹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们为什么都穿着二战时期的军服,是在拍电影吗?”

布科夫接过证件看了看,不禁皱起了眉头,把证件递给我,然后质问那名民警上尉:“上尉同志,我听不明白您的话。我们是战士,正在为保卫自己的祖国而战。德国佬已经打到了首都莫斯科的城下了,谁还有闲情逸致去拍什么电影?”

我随便翻了翻证件,没有说话,把上尉的证件递还给他。他接过证件时,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不服气地说:“还说不是拍电影,”他指了指我,“在我军的建制中,女兵最高的军衔,也不过是中尉。而看看您,领章上居然是中校军衔,更过分的是胸前还佩戴了两枚红旗勋章和一枚勇敢奖章,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嘛。”

“她是我们近卫第八师的师长,奥夏宁娜中校。”不知道啥时候来到我身后的格里萨开口表明了我的身份。

没想到对方轻蔑地一笑,不屑地说:“拉倒吧!您还想骗人,稍微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第316步兵师在获得近卫第八师荣誉称号的那天,师长潘菲洛夫将军在他的指挥部附近牺牲了,接替他的职务、担任近卫师第一任师长的是列维亚金少将。”

听了他的话,我当时就愣住了,原来我的到来,还是让历史发生了小小的偏差,原本该属于列维亚金将军的位置居然被我抢了?对于民警上尉的讥讽,仓促间,我竟然无言以对。

看到我们这边无人应答,列车司机也跑了过来,用不满的口吻问道:“我说指挥员同志,你们玩笑开得差不多了,我的列车什么时候可以再开啊?别耽误按照运行时刻表,我是21点16分从白俄罗斯站出发,到达红色布莱斯诺站这里刚好是21点30分,现在已经是45分了,耽误的时间可够长啦。请您快去把车站的工作人员找来,让他们给我证明是因为特殊原因才误点的。”

也许是听到司机和民警这样说,原本安静的人群开始骚乱起来,甚至有一个老太太也站出来,冲着我们高声地嚷嚷。

“安静!同志们,请安静!!!”布科夫高声地喊叫着,想制止人们的骚动,但是他单薄的声音被嘈杂的人声完全压了下去。人们开始向前挤过来,把看见形势不对、仓促跑来的战士们手挽手组成的人墙被推得步步后退。

“啪!啪!啪!”三声清脆的枪响骤然响起,让眼看就要失控的局面稳定了下来,人群安静了下来,愣愣地看着我的身后。我扭头一看,原来是多尔尼科夫少尉,他高举着冒着青烟的手枪,大声地嚷道:“安静!你们想做什么?都给我安静!”随即扭头对后面站着的一群战士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这些都是危险人物,快上来把他们都控制住。”

随着他的喊声,呼啦啦冲上来二十几个战士。当他们越过我时,我才发现这些战士和布科夫的那些战士在穿着上有区别,他们穿着深绿色的制服,戴蓝色布帽子,手里都端着带大圆盘的轻机枪。看到他们这身装束,我不禁打了个寒颤,猛地想起原来他们就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内务人民委员会的部队。

看到这些凶神恶煞的战士端着枪站在自己的面前,人们有些慌乱,不由自主地齐刷刷向后退去。但是后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在向前挤,场面一时间乱成了一团。我看了看身边的布科夫,只见他也是脸色发青嘴唇发白,身体在微微地颤抖。

多尔尼科夫少尉提着枪穿过警戒线,走到人群前停了下来。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然后抬起左手,指着那名民警上尉,说:“你过来!”

民警上尉大大咧咧地走到他的面前,不满地问:“该结束了吧,少尉同志!这样的闹剧您还想维持多久,别耽误大家回家,明天很多人还要上班呢!”

多尔尼科夫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用枪口点着他的肩章问:“这是怎么回事?您的军衔为什么佩戴在肩章上,一杠三星又是什么军衔?”

民警上尉古斯托夫被他这么一问,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了,他茫然地说:“军衔本来就是佩戴在肩章上的,您如果是一名真正的军官,不会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吗?我国在1943年6月进行过军衔改革,取消了把军衔佩戴在领章上的做法,而改为佩戴肩章。我的军衔是上尉,难道您也看不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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