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第20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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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什么玩意儿?不过也是个连进士都未中的, 倒是敢闭门不见了!”男子忿忿地踹了一脚门。

门却就在这瞬间突然被打开了,何子友面无表情地站在了门口:“作甚?”

男子一把推开何子友, 他身后的几人紧跟着入了何子友的屋子。

何子友没有关门的意思, 他冷冷地看着他们:“你们想做什么?”

“你可是有那陆长亭的把柄?陆长亭借用风水手段取得第一甲头名,实在令人不齿!我等有识之士, 自然不能如此眼睁睁地看着他作乱。”

何子友冷笑道:“我就算有,自也不会给你们。”

那几人脸色都有些难看:“果然, 何子友,你是想占这首告之功!”

“首告之功?我看是没命享!”

那几人惊疑不定:“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们大可去试试, 满天下嚷嚷, 说他陆长亭靠风水手段得了状元,去吧, 你们去试试。”

“我们自然是要去说的,但却缺了你手里的证据。”

“我手里什么也没有。”何子友冷声道。经过吴观玄那么一提醒, 何子友也不敢说木牌的事了,免得将自己牵连进去了。他说得对, 不过再等两年。那时候没了陆长亭阻路, 他还能得个好名次。若是这时候不知死活,那以后不管什么美好前程,他都没命去享了。

“怎么可能没有?”说着那几人便围了上来,“搜他!”

这几人是当真被嫉妒染红了眼, 此时竟是完全丢弃了读书人的风度, 恨不得就此扑将到何子友身上, 将何子友拆开来才好。然而他们忘记了那门还不曾关上,门外有人经过的时候,便看个正着了。

“你们在做什么?”陆长亭也是正巧路过,便不由挑了挑眉。

这读书人还会打架?

那几人本就做贼心虚,骤然听见陆长亭的声音,险些直接昏倒过去。当然,个个都是大男人,哪会那么容易晕过去?他们僵直着身子,忙躲到了一旁去。

陆长亭这才看清被压在床上的是……何子友!

他们这是玩儿什么呢?陆长亭看他们的目光登时就变了。何子友还有这样癖好?

何子友一见了陆长亭,几乎是立刻就从床上坐了起来,“陆长亭!”

“嗯?”陆长亭疑惑地回望了一眼,他怎么觉得何子友看见他的表情是喜悦呢?

其他几个人见势不妙,忙转身就往外跑。

何子友五官都因为愤怒而扭曲了,他抓起手边的枕头重重砸了出去。枕头“啪嗒”落在地上,当然丝毫没有伤害到那几人。“蠢笨奸猾之徒!”何子友破口大骂。

陆长亭缓慢地眨了下眼。

这蠢笨奸猾,说的难道不该是他自己吗?

陆长亭没打算掺合进何子友的事儿里来,当即便拔腿要离开。何子友蹭地站了起来:“等等……”

陆长亭没理他。

“等等!”何子友直接冲了上来,一把抓住了陆长亭的袖袍,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何子友又立刻撒开了手,冷着脸说:“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来找我吗?”

陆长亭淡淡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何子友急了,再度一把抓住了陆长亭:“他们是想来我要你动用风水手段的把柄!”

陆长亭这才顿住脚步,点了点头:“嗯,那便多谢你前来告知了。”

“你难道不会害怕吗?”

“行得正坐得端,我为何要害怕?何况,你手里本也没什么把柄啊。”

何子友脸色一变,登时变得神色复杂了起来,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早被对方窥了个通透。

“总之……”何子友顿了顿,沉声道:“总之日后若是出了事,你须得知道,不是我何子友说出去的。”

陆长亭点了点头:“好,我记下了。”

何子友脸色更加复杂,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在陆长亭的跟前,从来没有占过半点上风。他一直都处在劣势上,偏偏那时候眼睛不知道被什么糊住了一般,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点。

陆长亭没再与何子友多说。

他不相信一个心思奸猾的人,能这么快就转好了。当然何子友为了自保而说出这些话是有可能的,但这并不代表他就立即要对何子友感恩戴德了。双方离得远些,对谁都好。

陆长亭回到了屋子中后,纪紫蓝几人便进门来了。

纪韵手里捧着两个纸包。陆长亭见状,不由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纪紫蓝低声说:“不知道,从宫中送来的。”

陆长亭猜测多半是老御医开的药,一想到元阳亏损四个字,陆长亭就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伸手将那纸包接了过来,打开来闻了闻,果然是熟悉的味道。没错,就是老御医开的药。

陆长亭将纸包还给了纪韵:“这是我的药。”

“药?”围在身边的四人脸色都变了:“公子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这几日累得狠了,太子便让御医为我开了方子,要了些药来喝。”陆长亭当然不好意思说出真实的原因。

那四人这才松了口气。

潇潇笑着道:“公子要是出了事,咱们也不用回去了,回去了肯定会被主子把脑袋给拧了。”

陆长亭:……

亏潇潇还能面带笑容地说出这么血腥的话来。

“我去熬药吧。”纪紫蓝说着便立即拖着纪韵出去了。纪韵笑了笑,甜滋滋地跟着走了。

陆长亭顿时更不想说话了。

他突然想起来一事,忙转头问潇潇:“信呢?都送出去了吗?”

“都送了,王府的人快马加鞭往北平送去了。”

陆长亭这才舒了一口气。但随即又觉得心底某个地方似乎变得空荡荡了起来。

陆长亭挥了挥手:“没事了,你们都下去吧。”

三子点了点头,担忧地看了一眼陆长亭,这才和潇潇一块儿退了下去。潇潇倒是少年心性,全然没察觉到陆长亭这会儿兴致不高,还满面笑容地走了出去。

陆长亭倚着椅子发了会儿呆。

科举就这样结束了,一切顺利极了,但突然间他却有种不知该做什么的感觉了。

他还要在应天留几年呢……陆长亭突然间好像能够体验到朱棣的心情了。

陆长亭按了按胸口,忍不住又拿出了纸笔。

不然再……再写封信?

陆长亭想到这里,顿时来了精神,下笔如有神……

等纪紫蓝端着药碗进来的时候,陆长亭刚好写到了结尾处。

“公子。”纪紫蓝将药碗递上前。

陆长亭头也没抬,就这样本能地伸手去接,奈何药碗有些烫手,陆长亭忙收了手,不小心将药碗撞偏了些,有些药汁就洒了下来,落到了纸上……

陆长亭呆了一瞬。

纪紫蓝见状,忙想用袖子去擦:“公子,是我太笨手笨脚了……”

“无事。”陆长亭一把将纪紫蓝的手按住了:“不用擦了。就这样吧……”

“就这样?”纪紫蓝微微愕然:“可这样……”

陆长亭低声道:“药碗放在一旁,你下去歇息吧。”

纪紫蓝以为陆长亭是生气了,脸色不由微微白了,一句话也不敢说便要往外走。

陆长亭突然转过头道:“对了,下次端药碗时,手里捏个湿帕子吧,免得将手烫了。”

纪紫蓝愣愣地点了点头,等走出去之后,她才陡然意识到,陆公子根本没有半分责怪她的意思。纪紫蓝松了一口气,掐了掐自己的手指。也是,陆公子的性子本来也不是会随意撒火的……

只是等纪紫蓝一出来,便正好看见纪韵站在外头等她。

纪韵上前挨着纪紫蓝,小声说:“你在里面说什么?”

纪紫蓝揉了揉她的发:“没什么,我差点将药碗打翻了。我们回去吧。”

屋子里,陆长亭收好分别给朱棣和朱樉的书信,放到了镇纸下压住。他站起身转过头,就正好瞥见一点也不遮光的窗户外,纪紫蓝抬手温柔地揉了揉纪韵的头发。

陆长亭:……

这时候药凉得差不多了,陆长亭端起药碗一口饮尽。

苦涩的味道直冲口鼻,陆长亭顿时觉得难受极了……

将药碗推到一边去,陆长亭就这么躺倒在了床榻上。才送出去书信,这么快便又送出去似乎有些不大好,不如等明日让潇潇送出去吧……想到这里,陆长亭顿觉安心不少,不知不觉地就闭上了眼。

陆长亭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就翻了天了。

三子焦灼地敲响了他的门,将他惊醒了过来。

陆长亭这才发现自己昨晚竟然就这样合衣睡着了,他爬起来,慢条斯理地洗漱完毕,而后还换了一套新的直裰,又戴好了那个会把额头勒得极其丑陋的网巾,这才推门走了出去。

三子正要继续敲门,见门突然开了,忙收住了手。

“公子。”三子讷讷道。

纪紫蓝和纪韵面色冰冷地站在三子身边,而潇潇的面孔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哦……原来如此。

陆长亭的门外挤满了人,他们都神色冰冷,甚至还有神色激愤的……

看来是那几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将他运用风水手段的事,宣扬出去了?

三子面带怒色,恨不得冲上去和他们干一架似的。当然,对面的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也都恨不得扑上来,将陆长亭捶打一顿似的……陆长亭的目光越过他们往后看了一眼。

哦,人并不多啊。

陆长亭微微挑眉。

并且,他可以肯定的是,眼前拦住他的人们,并不是之前居住在这个客栈中的举子。毕竟举子数量众多,自然不是一个客栈便能住得下的,其中不少就住到了别的客栈去。

陆长亭虽然很少在客栈中走动,但他却大致记得那些人的面孔。

这些人的面孔明显是陌生的。

看来那几个人还不蠢,还知道去煽动别的客栈里的举子……不过这些人也着实有些好笑,他们难道没注意到,这客栈中的其他举子分毫未动吗?

陆长亭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地看了他们一眼,问:“诸位找我可是有事?”

“别装傻!陆长亭,你做了什么事,我们都知道了!”有个愣头青当即就出声厉喝道。令陆长亭实在有些惊诧,这样的人也能为举人?

陆长亭不慌不忙地对上他的目光:“我做了什么?我怎么不知晓?”

“还敢装……”

“我何时装了?”陆长亭微微一挑眉,“我何须装呢?”

“你运用风水手段,谋得状元之位……”

陆长亭淡淡地打断了他:“你说说,风水如何能和谋得状元之位扯上关系了?”

那人一哽,微微有些茫然。他只知道是有所联系的,但联系在何处,他一时间却是有些迷茫了。

何子友就在不远的地方看着这一幕,他暗暗垂下了眼眸……这些人与他之前一样,太过小瞧陆长亭了,势必会吃大亏!一时间,何子友倒是有些高兴起来。至少……至少倒是有人和他作伴了!

旁边一个青年当即出头道:“你利用风水手段,改了自己的运道,从而得了状元之位。大家都知道了,你还不肯承认吗?”

陆长亭的身量修长,看上去倒显得比他还要高一些。陆长亭傲气十足:“以我之学识,何须动用风水手段?何况,阁下是话本看多了否?竟当真以为风水手段便能使人立刻考上头名了?在来质问之前,烦请阁下将我文章通读一遍,再来说话吧。”

青年冷笑:“你以为自己十分有才学吗?你的策论我看过……”

陆长亭打断了他:“此话慎言,若是说错了,我也救不了你。”

青年一怔,对上陆长亭冰冷的目光,他陡然惊出了一身冷汗。是啊,那策论乃是由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共同定下的啊,更有文臣总裁附议,他若贬低那策论,岂不是在指责皇上、太子乃至大臣都眼瞎了吗?

青年忙闭了嘴。

陆长亭见他这样轻易就偃旗息鼓,还忍不住有些想笑。

他还当这些人如此来势汹汹,应当是做了如何万全的准备呢。

此时旁边的男子冷笑道:“陆长亭,你莫要得意,你舞弊之事必将传遍天下。届时会有无数百姓、读书人唾骂你,将你引为耻辱……”

“没有证据便瞎说话,当心自己成了耻辱。”

“不见棺材不落泪!”男子怒道。

“莫要不撞南墙不回头啊。”陆长亭淡淡地回道。

男子更怒,抬手几乎指到了陆长亭的鼻尖:“你!”

“我?我如何?”

“你且等着吧……此时你尚能得意,待之后你又能如何?那时可莫要夹着尾巴逃窜!”

陆长亭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冷傲之色几乎从他的眼角溢了出来。

男子看着他的模样,顿觉自己完全没被对方放在眼中,这种赤.裸.裸的蔑视,让男子感觉到了羞恼。

陆长亭抬手拨开了男子:“去吧,你们想和谁说,就和谁说去……三子。”

“诶!公子!”三子猛地回过了神,忙冲过去跟在了陆长亭的身后。

“去让伙计准备饭菜,我饿了。”陆长亭淡淡道。

谁都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

此时吴观玄慢慢走了过来,冷眼扫了一圈那些举子,尔后对陆长亭道:“到我这边来。”

举子之中也是各有派系的,如今这个客栈中的人便差不多乃是吴观玄这一方的人,见吴观玄站了出来,客栈中的其他举子顿时便跟着冷冷地扫了一眼那些擅闯的举子。

那些举子还当结果会分外顺利,谁能想到……这陆长亭身边竟然还有维护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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