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舍身为护(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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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被我禁锢着的引凤太后也浑身一僵。似乎是感觉到我这破釜沉舟的决心,一时激起又要挣扎,却被我用匕首压着脖颈不能动弹。

祁玄英眼底风云翻涌,薄唇拧得发白,浑身绷紧。

“……祁玄英,你不欠我们什么,从来都不欠,所以更不需要为了我们萨卡族作出何种牺牲,她说的对,退一百步讲,你是天佑皇朝的皇帝,为了萨卡族舍去整个天佑皇朝,并非一个皇帝该有的担当。”

晕眩感一阵阵袭来,可是我不能在这种时候倒下。

只能强忍着支撑着这破败的身体。

拜托了……如果临走之前,这个身体还有别的价值……

不可以在这种时候就离开……

我定了定神,再次对眼前的人道:“阿芙她……也一定不是在埋怨你,我知道,她从来就不曾埋怨过,她……也许曾经被仇恨蒙蔽了心智,但她那样的人,不会记恨迁怒无辜的人……”

因为即便本非萨卡人的我,也无法恨你……

“但是……倘若你身为中原的皇帝,自觉当年一役皇族有愧,求你,在处决我之后,将骨灰盒和其余萨卡族人,以及疾云送回草原去……”

“引凤太后于前朝残害无数宫妃,这些妃子想必多是高官子嗣,如今她罪行暴漏,朝堂间只怕无人能容……只是前朝之事后宫之争仍难定死罪以平息众乱……不如由我亲手了结,我也会以命相抵,萨卡王子枭彤的命,可以安抚皇朝百官甚至天下百姓,我只求可以换回他们的安全。”

“拜托了……”

握着匕首的手因不适感而微微颤抖着,我吐了几口气。

这就是极限了吗……

可是。

我应该还有事情没有说清楚的。

是的,还有很多……

“夏侯潋……”

大脑昏眩之间,听到祁玄英的声音,透着几分不明的情绪叫着我的名字。

手微微一抖。抬眼间只看见一双深邃得让人心慌的眼眸,那样仿佛刻骨铭心地看进我的眼中。

他幽幽地开口。“我曾说,我对你了如指掌,是因为我早已认识你……其实不尽然。”

我呼吸微微滞了滞。

“我也曾说,自觉天佑皇朝对萨卡族人有愧,因此对萨卡族幸存族人多加袒护,其实也不尽然……”

“当年,我授先皇之命执行暗杀任务,不慎负伤,鬼使神差般地,来到了已故母妃的寝宫……而当时,那里已经变成了诺耶宫……诺耶王妃发现了藏匿着的我并暗自为我疗伤。”

“……”

“……而我,在后来变得时常暗自夜访诺耶宫,听她讲述草原的故事,讲述……草原上那个天空与大地之子的故事,你的很多故事……”

心一颤。

他顿了顿,道:“岂料某夜适逢皇帝驾临……她只是为了掩护我,才对皇帝故作投怀送抱……明明一直都坚持自己的贞洁,却只是为了来历不明的我……”

感觉心头被划开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我竟有些哽住。“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祁玄英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多了一份晦涩。

“你说我不欠你们什么,事实是,我的确欠了她……其实,即使被先皇发现,也不过因擅闯后宫被折磨一段时日,我早已习以为常……可是,仅仅为了我这样来历不明……双手沾满鲜血的人,她却做到如此地步……”

我咬住了下唇。双眼刺痛刺痛,被针刺的伤口处沾染了些许泪意,很扎眼,扎得连心都在抽痛。

“我承认,诺耶王妃迫害先皇,与我而言也正合心意,我不曾阻止,也没想过阻止……”他双瞳映射着零星光辉,忽明忽灭,像在回忆着什么,却牢牢地注视着我,用他空茫隐晦却又平淡悠远的眼神注视着我。“……只是,在她被赐死之前的那晚,我问她可有什么心愿,她对我说,希望我能帮她取得萨卡族长的骨灰盒,还有,倘若有那么一天,我遇见了那个少年……遇见那个,有着墨绿色眼瞳的安静的少年,那么,希望我能保护她……”

手中的匕首险些滑落在地。

“对你了如指掌,是因为在那之后,我便一直在寻找你……一直在寻找萨卡王子枭彤的一切,白琅寺将你藏匿得太好,以至于连我也遍寻不见,若非偶然,不会有那样一个机会让我终于遇上你,也不会有一个机会,让我知道原来你就是枭彤,原来夏侯潋就是枭彤……”

我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所以说……在我一直想着当千纸鹤报复他的时候,在我幼稚地想着折腾他的时候,在我卑微地觉得我何其渺小的时候,他竟然一直便在寻我……?

“你身怀轻功,又是萨卡王子,由你盗取父者的骨灰盒自然顺理成章……可是我却不曾想过,原来枭彤……会是女子……”

回忆起当时大病一场,在九华殿时太医为我诊脉,我昏却后醒来已经身在裴焉府邸,还耳闻他方寸大乱之事……原来,却是在当时……

他的迟疑,是因为犹豫让一个女子去闯地下迷宫,究竟是否明智吧……

话到此处,祁玄英眼帘微垂,声音又清淡了几分。“诺耶王妃曾说,我跟你有很多相似之处,其实不然,我潜意识憧憬着她口中的那个草原……偶然间不经意总会寻思着那个草长鸣鹰的草原,而画面中总有一个我寻觅的人……”

“我并不在意她的遗愿,可是却仍下意识地去寻找你……夏侯潋,多年来我授皇命所指,双手沾满无数人的血,我令无数人家破人亡,这些人中有青年力壮,也有老弱妇孺,有贪官污吏,也有无辜百姓……我授命杀人无数,可是,让我保护一个人,这是第一次……”

我哽了哽。

这些话究竟是可悲还是可笑,若是说他可悲,与我而言则是可笑,若是说他可笑,与我而言也是可悲啊……

胸口处忽然一阵翻涌,我扭头,张口竟喷了一地血。

“夏侯潋!”他上前一步。

我咳了咳,抬眼看他。“来不及了……祁玄英,骨灰盒安然无恙,你也于这深宫之间袒护过我无数次……阿芙的遗愿你早已完成了,我只希望你听听我的遗愿……换我求你保护他们,将他们送回草原……”

他急切地想说什么,引凤太后却忽然哧哧地笑了起来。“呵呵呵,夏侯潋……你的确该让人对你刮目相看了,只可惜,窝囊者始终便是窝囊,你当真有勇气下得了手吗?未曾杀过人的你,杀得了我吗?”

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我喘了几口,血液从嘴角不断溢出。“……即便是阿芙,也因你的刺激而动了杀意,又何况是我……”

“呵哼,既然如此,你便下手吧,本宫也算成为了你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所杀之人,当真荣幸至极~”

轻描淡写的口气令我有点激怒,手猛地要收紧。“那……我就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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