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荆棘（1 / 2）

张不让其实没有想要那颗好好学习的心，就连他现在上的学校都是郑容予插手帮他搅和的，他不知道自己的以后会是什么样，他茫然而徒劳无功的活着，却不知道该把自己给活成什么样。

所以他一向是得过且过，活得漫无目的，肆意的像是没有明天。

反正他也从没指望过能有什么好的未来。

张不让不知道这样的他其实是叫人想要疼惜的，他活的没有目标，但并不卑微，骄傲而肆意，也倔强的从不向人低头，他至始至终都固守着自己敏感而脆弱的自尊，不叫人轻易践踏，也不叫自己卑微如尘。

荆棘簇拥玫瑰。

他是荆棘，也是玫瑰。

虽然说老师成立了一个互动小组，但大多数人都只是听了就过，也没几个主动求知的，然而此刻张不让眼前摊开着书本，他麻木的盯着上面的英语字母，眉头微微皱起，林萧文的声音低低的在他耳旁传来，圆珠笔的笔尖落在一个英文单词，上面落下了一个笔点，“这个怎么读？”

……真是没想到对方较真到如斯地步。

张不让有些纠结道：“考试好像不考口语。”

“但考听力。”

“……”

阿让哥犯愁了。

他说，“你去玩会儿，我琢磨一下。”

林萧文很干脆的说了声好，撇下张不让走了。

走的很是痛快地帮他去抄写英语笔记。

张不让没想到这层上，只是看对方那较真的架势，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敷衍了，对着那个单词看了会儿，发现拆开来貌似更好认一些，自暴自弃的喊了声，“凉子。”

苏未凉正站垃圾桶旁边剥茶叶蛋，一听见张不让喊他，茶叶蛋随手丢给经过的周子启，拍了拍手蹦跶到张不让眼前，“咋。”

张不让一抬下巴示意。

张不让其实没抱多大期望的问苏未凉，却没想到后者只是看了眼道：“这个我知道。”

倒是有些纳罕的让张不让多瞧了他两眼。

苏未凉眯了眯眼，像是开玩笑般的道：“这个念‘iloveyou’。”

他的语气是戏谑的玩笑，然而眼神却是纯粹而真挚的盯着张不让看，张不让的话语忽而停顿住了，就在这停顿的几秒间，苏未凉又移开眼以玩笑而夸张般的语气淡淡道：“你说我要是这样去泡姑娘，人家会理我嘛？”

“……也许会给你一巴掌。”

“可能。”

他们两个之间又沉默了下来。

苏未凉的心忽而有些失落酸胀了起来，他看着张不让依然一脸的平静，想了想到底有些不甘的开口，“……”

周子启拍拍手，看着嘴巴被塞了个茶叶蛋一脸不可思议瞪着他的苏未凉，嘿嘿一笑，“凉子，别太谢谢我，吃啥补啥，吃蛋补蛋，你改明儿吃核桃去，补脑。”

苏未凉咬了口把鸡蛋从嘴巴里拿下来，到底没忍住，“……我日。”

却蓦地瞥见张不让看着他们俩笑，只是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然而却足以叫苏未凉整颗心奇迹般的宁静下来。

感觉像是比吃到辣条还要满足。

下节课是体育课，当初选课的时候，张不让也不知道怎么了选了个冷门，排球班，苏未凉跟着他一块报了这个，后来苏未凉问张不让为什么这么选，那个时候他才知道人家是为了方便偷懒，谁知道排球班还不如篮球班轻松，简直无时无刻在老师锐利的视线下煎熬的打垫球。

张不让悔。

悔得很。

苏未凉倒是乐颠颠的抱着球，跑到排球网的对面冲他招手，“阿让哥，我们来打沙滩排球啊。”

“不要，没激情。”

“……确定不是因为没有比基尼？”

张不让嫌弃的啧了声，一个排球扔了过去。

苏未凉嘿嘿一笑。

这节课是要打比赛，张不让跟苏未凉一向是配合默契堪称狼狈为奸般得天-衣无缝，所以未免他们打遍全班无敌手，严重打击到其余同学的积极性，老师特意把他们给拆开来分组。

然而体育老师发现了一个让他有些纳闷的问题。

“张不让，球从你脚边滚过去你怎么都不捡捡？”

张不让慢吞吞道：“以前都是凉子捡的。”

体育老师被气笑了，“合着你的腰这么金贵？弯一下都不肯？”

苏未凉插话道：“老师，我妈说我们这个年纪的小孩是没有腰的。”

“……”

“……难道有？”

“……”

也许是为了不再见到他们，老师破天荒的居然给他们提前解散，一句话都不说憋闷着脸走了。

苏未凉还乐呵的时候，张不让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自禁感慨道：“凉子，可以啊你。”

“咋？”

“今天看你顺眼，夸夸你。”

苏未凉幽幽道：“我哪天不让你顺眼？”

“就今天特别顺眼。”张不让说着就要走人，苏未凉急忙拽住他，“你去哪儿？不跟着一块打篮球嘛？”

张不让毫不犹豫的回绝。

苏未凉就懵逼的问为什么。

“热。”

苏未凉把篮球一扔，“那我陪你。”

“滚。”

“……”

最后还是苏未凉一人去打篮球了，因为张不让说想见识见识他打篮球的样子，于是苏未凉就卵足了劲准备好好表现，张不让看了会儿，确认苏未凉会输以后就转头走了。

还没走几步，忽然有个声音叫住他。

张不让转身，是林萧文，当他看见对方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那个英语单词他还不知道怎么读。

也许是跑的有些厉害，汗珠顺着女生的脸颊缓缓滑落至下巴，被她满不在乎的随手抹去，眼神明亮的看着张不让，“我有点事想和你说说。”

“……好。”

他们并肩走着。

“我好像喜欢上了个人。”

张不让只是转头看她，她的眼神看着前方，她的侧脸是柔美的，风轻轻地吹起她的发。

张不让眨了眨眼，觉得这场面无端有些宁静的美好。

“我以前不怎么了解他，总感觉他很不合群，朋友没有多少，很多的时候看起来都是独来独往的很孤僻的样子。”

林萧文微微低头，“但其实他人很好。”

张不让手微微捏紧。

“我有段时间心情不好，家里发生很多事，学习也跌下来了，有点自暴自弃，谁也不想搭理我，他刚好给了我一张面巾纸，跟我说别哭了。”

林萧文没看见张不让听到面巾纸的时候，那忽然变得有些微妙起来的脸色。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喜欢是什么。”林萧文忽然终于转过脸，看向张不让，笑容清浅，像是一派的落落大方，只有她才知道那种紧张，“我只知道看见他笑的样子我就想把他的笑刻在心里，放着留恋。”

这道题，他不会做。

阿让哥的心里有些不大坐得住了，这一刻他分外的想念苏未凉，如果苏未凉在的话肯定第一时间拉他去上厕所，然而现在他只能自救了，也不顾是不是在学校里，下意识的就已经从口袋里摸出根烟点上了。

抽根烟冷静冷静先。

烟雾萦绕在指尖，张不让弹了弹烟灰，终于鼓足勇气的要开口了。

与此同时广播响了。

“操场那边抽着烟泡妞的那个，诶，就你，说的就是你，脑袋别到处乱转，除了你就没别人了。限你五分钟内来政教处自首，不然五千字检讨跟处分你选一个。”

林萧文看着张不让脸色陡然一变，立马毫不犹豫的奔跑在操场辽阔的场地上，像是八百米跨栏般的冲刺速度。

她惊呆了。

广播还在倒计时。

潘德州优哉游哉的道：“还剩四分钟，速度挺快的啊……”

“旁边那个女生还站着干嘛，快回教室，以后别乱跟着男孩子瞎跑，外面的世界很危险，这回就先放过你。诶，还剩三分钟……”

林萧文：“……”

她感觉世界充斥着对她满满的恶意。

张不让觉得他一手的好字都是拜教导主任所赐，总是动不动一言不合就罚检讨，想必将来他迟早有天能在书法方面上有一方面的成就。

路上他似乎是碰见陈余响了，后者看见他眼神莫名的停下脚步，似乎想要对他说些什么，然而被张不让毫不犹豫且目不斜视的给忽略过去。

他在陈余响身上浪费一秒钟就相当于检讨多一千字。

还是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好了。

蛋糕还摆放在桌上，精制而完美的形状，似乎还能嗅到那甜腻的香甜。

陈余响问他，“……你是不是在耍我？”

张不让笑了一下，说，“是啊。”

然后他低头把电话挂了，随手揣进口袋里头也不回的走了，他的笑带着一种漫不经心张扬开来的洒脱不羁，他的背影也走的没有一丝留恋，他也只是一时兴起做了一个随手连他也没放在心上留意的举动罢了。

他在别人的心上种下了一朵花，由得对方被那扎根下来的疼痛刺穿，自己却无关紧要的走的潇洒。

多情更似无情。

陈余响握紧了手机，听着手机那边被毫不留情挂断传来机械的系统声音，眼神牢牢盯着张不让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也仍看着那个方向没移开眼。

他轻轻地念道：“张不让。”

他轻轻地呢喃道：“……阿让。”

他也轻轻地笑了。

就算是耍弄其实也没有关系的，只要这个人肯搭理他一下就好了，况且……

他的指尖微微勾弄起蛋糕上的奶油，放入嘴里品尝，甜腻的香味充斥着整个口腔，过于的甜让味蕾都有些不大适应。

他好久没吃到蛋糕了。

陈余响眨了眨眼，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眼睛里掉出来，刚好滑到嘴角，于是甜混杂着咸，一种略苦的滋味从舌尖蔓延开来，然而只有一个名字猝不及防的从舌尖上被吐露，却也只敢在心上打转。

张不让。

眼前的视线都有些模糊了，那人的背影走的有些无情，但至少那句生日快乐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是带上了一些感情的，或者说是感慨的复杂，他只是很贪恋那个时候，张不让从楼下透过窗户看着他的那个时候，不管是因为什么，这个人主动把他装在了他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