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佛手瓜鱿鱼须(三)(1 / 2)
乌黑的,她的整个屋子都变乌黑色的了。
屋子里有黄中带黑的脓水,带着恶劣的臭味,快速地滚到她脚边。
脓水又沿着她的小腿往上爬,痒痒的,好似有无数黑色蚂蚁列队前进。
罗湘惊诧地低头去擦小腿上的脓水,手一触,却是什么都没有擦到,只闻到愈发浓烈的恶臭味。
这味道…有点熟悉…..
罗湘捻着自己的手指,往乌黑的屋子里头望,想起王姨丈夫的尸体,被人从地下水道里挖起来的那一天。
那一天,在地底幽暗处,被脏水浸泡久了的尸体散发出的恶臭味,弥漫了整个旧楼。
“谁?是谁?”
罗湘在屋外站着,警惕地握紧了门框,“你是哪个路子上的怨鬼?”
屋子的一团乌黑不动声色,罗湘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冤屈需要我帮忙?你先出来,咱们好好说话。”
屋子里的一团乌黑有动静了,那团乌黑的气体原先充斥了整个屋子,现在开始慢慢地凝聚在了一起。
屋子里的恶臭味,随着黑气的凝结,反而变淡了。
罗湘在门口站着,见那黑气凝聚成长形的人的模样,那人头上长了一对角,乍一看好似鹿角,又似一双手。
罗湘松了口气,原来这屋子里的黑气是叶琉璃搞出来的。
“等你好久了。”叶琉璃在门口处凝成了自己原先的样子,“电影好看吗?”
“什么电影?子夜吗?”罗湘进屋,把手里的东西甩在地上,找个地方坐下,“你好好的到我家里来做什么?还把我家里弄成那样。”
叶琉璃说,“等你等得太无聊了。”
他又问,“子夜好看吗?”
“没看,中间出了点事情,夏心自杀了。”罗湘说,“你怎么知道我去看电影了?”
叶琉璃站在门边,发出一声窃窃的笑声,“我跟着你去的,不过,那个女人太可怕,我跟到半路,就不敢继续跟着了。”
“那个女人?”罗湘问,“虞美人吗?”
“嗯。”叶琉璃说,“她是个恶魔。”
恶魔?
罗湘觉得叶琉璃对虞美人的形容,还是很贴切的。
她笑了笑,找了个地方轻松地坐下,今天这一天,又是夏心自杀,又是被周有光押着做笔录,好不容易回了家,叶琉璃居然还在这儿候着吓她,真是折腾死她了。
而且…晚饭还没吃呢。
罗湘站了起来,打开柜子,找到了自己放钱的小钱包,再回头,却见叶琉璃扒着房门,一脸惊恐。
“怎么了?”她问他。
“你想干什么?!”
“拿钱去楼下吃点东西。”罗湘把钱包抬了抬,“你怎么了?”
叶琉璃指那柜子里的铜钱剑,“我还以为你要拿那个东西。”
“这个啊?”罗湘把铜钱剑举了起来,她的表情是轻松的,叶琉璃却害怕得直往屋外躲。
罗湘只好把铜钱剑扔了回去,又关上柜子,不可置信的,“你怕这个啊?真是奇怪,之前遇到的怨鬼,是没有一个怕它的。”
叶琉璃躲在屋外,不说话,罗湘拿着钱包走出屋子,关上门,叶琉璃说,“你还没告诉我,电影好看不好看。”
罗湘如实回答,“我没看,夏心死了,发布会都乱套了。”
叶琉璃低低地哦了一声,飘在了罗湘前面。
罗湘看着他头上那一对似鹿角的手,又想起那个肥胖的,没有双手的夜靥了。
“喂,叶琉璃。”她喊住他,“今天,我看见那个夜靥了。”
叶琉璃在前面站着,身子僵直又纤细,“然后呢?”
“我看到没有手,所以我想,你头上的这一对手,是不是他的?”
站在前头的叶琉璃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罗湘的这一句话,对他刺激似乎特别大。
罗湘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站在原地有些懵了,叶琉璃又转过身来,原先只是苍白的瘦脸,这会儿是乌黑色的了。
这脸显出他死后腐烂过度的样子,露出颜色不大好了的肌肉和神经,还有凌乱的黄色牙齿,他长大了嘴,将自己的嘴扯到最大程度,“啊——”一声,又“啊——”一声,尖叫声,一声比一声更尖利。
罗湘捂住了耳朵,“你别叫了!”
叶琉璃不听她的,反而越叫越起劲,罗湘见自己的脚下,原先是有些肮脏的水泥地,这会儿,却是一片乌黑了。
她的鼻间,也全是尸体腐烂过度的恶臭味。
她实在是受不了叶琉璃了,大声对他说,“你别叫了,我就帮你报仇!”
叶琉璃大张着的乌黑色的嘴,快速地合上了,空气中的臭味,和脚下的乌黑色,也全数消失。
他恢复了那张苍白瘦削的脸,“好。”
罗湘说,“但我得收你点钱,你瞧….”她把自己手里的钱包打开给叶琉璃看,“之前攒的钱都被王姨拿走了,我一点钱也没有了。”
叶琉璃看了那钱包一眼,便冷淡地别过头去,“我没有钱,一分钱也没有。”
罗湘,“....帮你报仇的事,我得在考虑一下。”
叶琉璃又张大了嘴,罗湘捂住耳朵,“行行行,你别叫了,我帮你报仇还不行吗?”
叶琉璃点点头,往前头飘去,“不是要吃东西吗?快点,楼下的小饭店该关门了。”
罗湘跟着他快步往前走,到了楼下的小饭店里,正巧赶上楼下的小饭店要关上卷拉门。
罗湘把手伸过去,“别关门,我还没吃饭。”
那开小饭店的夫妻把半关着的门打开了,系着围裙的女人问她,“湘湘啊,想吃点什么?”
罗湘捏着钱包,看看女人,咬唇,“那个…还是要…”
“清汤面是吧?”那女人早看穿她了,朝她笑一笑,便进了厨房。
罗湘在外面捡了个位子坐下,叶琉璃也坐了下来。
“真好,还有钱吃面。我当初,常常穷得一点钱都没有,写小说的时候,只能喝水充饥。”
罗湘从筷筒里取出一双稍稍干净些的筷子,没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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