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七章 构陷(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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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一族,根基在江南。

从他重生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谋划宋氏一族的退路,所以如今只要父亲愿意离开,宋家在京城也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宋家的一切动作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掌管城门的董峥,自然也就全都被威北候知晓。

威北候私下里与梁国公还有忠义伯见了一面。

“以宋温如的性子,若不是万不得已,他怎么会离开京城抛下皇帝?宋家怕是要有大动作了!”

忠义伯最近忙着在他待着的五城兵马司里收拢人脉,对朝堂之事并没有多关注,这时候听威北候这么说,也不以为意:

“宋大人病了这么久,皇上一次都没有去看过,轻易也不提起,连带着朝臣对宋大人都不理会。皇上如此凉薄,宋大人心生失望,想要落叶归根,也是有的。”

梁国公却摇头:

“没这么简单……要是宋大人自己想离开,他必定不会连个奏折也不上就走的,虽说皇上没说他不能离开京城,但是到底当了这么多年丞相,要走也不会这么悄无声息地走。我看,还是跟宋温德回来有关系。”

几人商议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静观其变。

虢州知府递上来的战报上,对宋温德的失踪只是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并没有实打实地参他临阵脱逃,估计还是看在宋温如的面子上,这会儿,就看宋温德能不能对得起虢州知府为他遮掩的这片心了。

可事实再一次向所有人证明,人品卑劣的人,没有最卑劣,只有更卑劣。

宋温德只是一个七品县令,是没有资格直接上朝面见皇帝的,他干脆就去见了方含东,通过方含东直接给皇帝递了折子。

折子里写的什么没人知道,就连卫婉都打听不出来,但是皇帝暴怒之下再一次砸了御书房这件事,宫外该知道的人很快就知道了。

到了早朝的时候,皇帝就破例宣了宋温德觐见。

一般官员觐见皇帝,着装都是要格外注意的,哪怕是官服绶带歪了,也能治一个殿前失仪大不敬的罪。

可让朝臣们吃惊的是,宋温德居然一副憔悴灰败的模样就进了太极殿,抬眼看见皇帝就趴在地上开始哭。

“皇上……晋王殿下他实在是枉为人臣啊!他不仅因为秦王世子妃之故对秦军心慈手软,更有人亲眼目睹他深夜前往潼关,进了秦军军营密谈,出来的时候毫发无伤……臣想要抗敌而不得,又被晋王殿下栽赃臣贪污军饷,要将臣杀头治罪……”

“臣明知晋王与逆贼已经里应外合,却毫无办法,只能拼着一死逃出了虢州,前来禀报皇上!臣敢对天发誓,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臣若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天地不容!”

一番哭诉听得皇帝脸色铁青,朝臣倒抽一口凉气——晋王居然与秦军里应外合,背叛了皇上?

这怎么可能?!

可时人敬鬼神,宋温德连天打五雷轰,天地不容的毒誓都敢发,大概不会有假!

方含东立刻出列斥道:

“既是如此,为何不早些上报,要拖到今日?”

“方大人!”

宋温德哭得更委屈了:

“下官也想早些将此事报给皇上……可虢州离京城遥远,下官时刻都有性命之忧,逃出来都是九死一生,哪里能送信出来……”

朝臣们都盯着皇帝。

皇帝的手紧紧地捏在金座的扶手上,陡然觉得眼前一片昏暗,仿佛他生命里最后的一点星星之后都彻底熄灭。

如今,连他一手护着长大的小十也终于要背叛他了吗?

进了秦军的军营,却还能毫发无伤地出来,他是真的把那个白成欢当做了他的成欢姐,然后选择站在了她的那一边,对吗?

萧绍晔,你怎么对得起朕?!

最初听闻这件事的滔天愤怒已经过去,皇帝只剩下刻骨的恨意。

他强撑着一口气,望向了还跪在地砖上哭得不成样子的宋温德:

“既然是如此,那朕就赐你尚方宝剑,任你为钦差,与永昌伯林翰一同返回虢州,缉拿晋王,押解回京!”

“朕要亲自问一问他,可对得起朕,可对得起列祖列宗!”

皇帝的咆哮回荡在沉寂一片的太极殿内,威北候与梁国公对视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宋温德的哭声却是戛然而止,弱弱地问了一句:

“皇上,臣再回虢州,可否带上臣的侄儿长卿?”

猛然间听人提起几乎已经被自己遗忘的宋长卿,皇帝心气儿更不顺了:

“你带一个无官无职的人做什么?”

皇帝早就忘了他曾经下旨不许宋长卿私自离开京城。

“回皇上的话,长卿虽然于科举不利,但他聪敏果断,臣实在是想要个亲人陪在臣身边……皇上,臣实在是害怕啊……”

宋温德又开始哭得很伤心。

宋长卿……皇帝不禁想起前世那个替他支撑着朝政的人,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前世的栋梁之材啊——若是跟着去,大概也能襄助永昌伯一二分吧?

他这个皇帝,这辈子没有宋长卿,还真是没有趁手的人可用。

“朕,准了……你回去跟他说,要是还想活着,那就给朕拿出他的本事来,不然,朕不介意让他再死一次。”

皇帝说得冷然,宋温德听得懵然。

但是一想到侄儿交代的事情完成了,他又从心底里觉得雀跃,擦了擦眼泪连忙叩头谢恩。

不日就传来宋温德与宋长卿叔侄二人,已经上路,随着冀州军队西进的消息。

威北候不由得叹息。

“我想过宋温德会为自己开脱,却没想到,他为自己开脱的方式却是构陷晋王……这样的人,也真是黑了心肝脾肺肾了!”

威北候夫人想起那个少年藩王,也觉得伤感:

“宋温德这个黑心肝的,说他是个人都抬举他了!晋王也算是咱们看着长大的,虽然有些顽皮,但绝对是个水晶心肝的孩子,他与成欢刀兵相向都不肯让步,不就是还想护着皇上吗?可皇上,居然就这么相信了宋温德话!真是太令人寒心了!”

“哼,说来说去还是皇上自己的疑心病!”

威北候不禁冷笑:

“在他心里,咱们都是反贼,晋王则是一心要夺他皇位的人,咱们这些人,哪里配得到他的信任?如今这样,造反也好,被构陷也好,总算是不辜负他心里的那些疑影儿!”

女儿与女婿就在虢州与晋王对峙,晋王有没有里应外合他最清楚不过。

但此时晋王要是被押解回京,那领着人在函谷关死战的章千总估计也跑不了。

如此一来,函谷关还有什么可守的?

只要没有了得力的将领,这天底下,根本就没有什么攻不下的天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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