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章 绝嗣(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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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林军虽然追了上来,但是却没有人敢去对淑太妃动手,于是淑太妃走到昭阳殿门口的时候,刚好能够清清楚楚的听到王太医对皇帝禀报:

“皇上所中的毒,算是中毒,却也不算是中毒……这是……这是……”

豆大的汗珠从王太医额头上涔涔滚落,诊断的结果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气喘吁吁的皇帝此时正倚在卫婉的怀里,看到王太医这吞吞吐吐的样子,顿时气急攻心,又吐了一口血出来:

“你……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跟朕说清楚!”

王太医只得硬着头皮回道:

“皇上中的毒,微臣已经在皇上用过的莲子羹中找到了……这毒,于性命无忧,只是,只是,于皇上的子嗣上,有些妨碍……”

子嗣上,有妨碍?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帝觉得自己听得懂,又觉得自己完全听不懂,骤然间,就像有一块大石头狠狠砸在了他的心间,他强撑着一口气,才没有让自己的心立刻变得粉碎!

他一把推开了卫婉,直起身子来赤红着眼睛,朝王太医吼道:

“你再说一遍!你说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太医彻底低下头去,不敢看皇帝几欲疯狂的模样,沉默了一瞬间,才横了心,将那句最难以启齿的话说出了口:

“皇上以后,怕是不能再有子嗣了……”

“喀嚓。”

皇帝听到了自己的心完全碎掉的声音。

不能再有子嗣了,不能再有子嗣了……

他与成欢,再也不可能有孩子了,是这个意思吗?!

再也没有了任何希望,无尽的黑暗将他吞噬。

皇帝吐出了胸腔里闷着最后一口血,彻底陷入了昏迷。

秦王府,白成欢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彻底惊呆了。

萧绍昀再也不可能有子嗣了——这一世,没等孩子出现,那只躲在背后的黑手就忍不住出现了!

“是谁下的手?”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成欢才听到自己的声音。

萧绍棠虽然理解不了,为什么皇帝绝了子嗣,自己的妻子会是这样的神情,可这事也不是小事,他们秦王府也必须知道真相!

“已经让人去查了。整个后宫,能对皇帝下手的也不过那么几个人,估计用不了两天,就会水落石出的。”

白成欢苦笑着摇摇头——就算水落石出,也再无可挽回了。

五子三女,落地即折,就算她没有亲自经历过前世的那些悲惨,仅仅听安竹林转述,也已经能感觉到那份锥心之痛,而亲自经历了那一世的萧绍昀,带着所有的希冀重生而来,得到的,却是这个残酷而绝望的现实……

她已然能够想到,醒来的他会变得有多么疯狂。

“查出黑手的事情不必我们再费心了,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先将王太医捞出来,该安排好的事情赶快安排好——萧绍棠,我们与他的战争,正式开始了,我们与他之间,永无宁日了。”

她带着落寞的神情,说出这些仿佛隐藏着宿命一样的话,眼中却忽然有眼泪溢出来,一颗一颗的滚落在她的衣襟上。

从他亲手杀死她的那一刻,她就坚信自己一辈子都是恨他的,可此时,她居然感同身受地察觉到了那种直达心底的锥心剧痛。

经历了那样的前世,他这辈子将她无情的亲手杀死,抛弃了他们曾经美好的岁月,抛弃了所有少时许下的诺言,甚至抛弃了安竹林口中所说的,他们恩爱不疑的那一世,可他最后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这多像一个人,在黑夜中追逐一只萤火虫,他跑啊跑,追啊追,不惜抛弃了一切,却在即将追逐上的那一刻,萤火倏然熄灭,那最后的光亮,彻底消失。

所有的人啊,原来都过得这样辛苦。

萧绍棠手足无措地将她的眼泪接在手心里,没有发觉自己的手都在轻微颤抖着。

她的那个秘密,似乎忽然间在他面前,昭然若揭。

“欢欢,你是在为他难过?”

尽管他想过,这辈子都不要去问她,都不要让她为难,可这一刻,他还是没有管得住自己的心。

他多想知道,在他不知道的那个世界里,到底有没有他的位置?

是暂时还没有,还是永远都不会有?

“不,不,我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我自己……萧绍棠,很抱歉,能借你的肩膀给我依靠一下下吗?”

她紧紧的揪着他的衣襟,一双黑白分明的明眸充满了迷茫与哀愁,犹如一个迷路的孩子,不知道该去向何方。

那些失落,怀疑,忽然之间就在她的这句脆弱的祈求中烟消云散,只剩下带着浓重悲哀的心疼。

他俯下身,将自己的肩膀送到她的脸颊边,用最轻柔的动作将她按在了自己的肩头:

“傻瓜,我的肩膀本来就是你的,你想靠多久,就靠多久……”

她轻轻地依偎在他的肩膀上,将自己的整个重量都交给他,无声地在他的肩头哭泣。

哭了一时,她停了下来。

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哭什么呢?

不是一切都过去了吗?

萧绍棠紧绷的身躯却慢慢的柔和下来,她愿意在他的肩头哭泣,是不是意味着,他在她心里,已经是这世间最坚定的依靠了呢?

若是她不愿意说,不愿意对她心底的那个秘密释怀,那这样,已经很好了。

他轻柔的吻落在她的颈间,呢喃着安慰她:

“不怕,什么都不要怕,有我在……”

他宽阔的臂膀像是一个温暖的港湾,温热的唇似乎温柔的海浪拂过,将她心中突然而来的悲恸全都慢慢带走。

白成欢于一片静谧中听到了萧绍棠的心跳。

他其实有很多很多的话想问吧?

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她终于确信,她重新选择的这个男子,对她有着怎样的包容与宽宏。

临死的时候,那冰冷的利刃划过颈间的疼痛,似乎一直在脖颈间徘徊不去,可此时,居然也慢慢散去。

她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脖颈,然后抬起头,在他微微带着些羞涩赫然的眼神中,将自己的唇覆在了他有着细微胡茬的年轻脸颊上。

轻柔如蝴蝶的翅膀,热烈如大海的惊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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