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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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县的援军被截了多少天,祁县中官吏、大户与百姓的心,就提了多少天。越到后来,他们心中的绝望感就越深,只觉得太原郡守窦开怕了来自上党的敌人,已经抛弃了他们。

倘若说被围城的前几天,大户们还愿意象征性地出人出力出钱,到了后来,见势不妙,这群人就个个成了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无论孙结派去的人怎样说情说理,都死咬着不肯松口,仿佛自己保存得有生力量越多,待敌人攻进来之后,就能抵御敌人,活得更久一样。

哪怕孙结有心投效上党许氏,见到此情此景,也不由气了个仰倒,心道这群王八蛋,平日享受种种特权,连他这个县令都备受制肘,如今想让他们出点力,竟个个哼哼唧唧,给他装起病来!若是有机会,他一定要让这些大户……孙结一面在心中赌咒发誓,一面抓起茶杯,猛地灌了一口尚存些许余温的茶,好容易顺了顺气,才眯起眼睛,露出得意又带了些不怀好意的神情。

这帮家伙作威作福惯了,怎知敌人手段之凌厉,心性之狠辣?

想要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地纳下祁县,他这个熟知内政的县令与主簿、县丞等几人不可或缺,而那些大户……若他们安分一点,倒也罢了,若他们还心存幻想,无疑会是被杀得那只鸡。

想到这里,孙结将茶杯重重扣到桌子上,见仆役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匆匆忙忙地进来,他也不顾自己平日极为喜爱的茶杯上,已出现了多道裂纹,干脆利落道:“派人,再派人去各家催一催,我不管他们是病了、伤了还是残了,若是再不交人交粮,我也不顾及什么情分啦!”

他素来圆滑,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哪怕众人心中对他得了这一职位再怎么羡慕,也不得不承认这老狐狸手段厉害,让人难以抓住把柄。对孙结来说,这般的话语,显然是情绪失控到极致,都有些失态了。

“张兄,那孙结已是红了眼睛,再不行动的话,他说不定会直接带人冲击咱们的宅子。”史家的郎主最贪花好色,也最沉不住气,一见到诸位大户的郎主都到齐了,就急急对坐于左上,闭目养神的中年男子说,“咱们的宅子可不比修建在城外的坞堡,人手不足,若是他真派人冲进来……”

听得他的话语,一旁柳家的郎主便笑道:“史兄乃是怜香惜玉之人,岂在乎这点小事?”

这两人一贯不合,自然是有的没的就要讽刺对方两句,若换做平时,史家郎主定要反唇相讥,偏生对柳家郎主这句嘲讽,史家郎主除了讪讪地笑之外,竟不能做出任何别的反应,实在尴尬至极。

许徽的军队一到,孙结就提醒诸位大户,祁县恐怕有灾,让他们将重要的亲人全都从坞堡迁到县中来。

这些大户在县中的宅子,个个都有三五进,数百人在其中穿行,也不显得丝毫拥挤。绝大部分郎主爱惜性命,除却重要家人之外,就是抽调精锐家丁来保护自己,连婢女仆妇和粗使杂役都有些不够,还得在县城中临时招募。唯有史家郎主风流多情,这个美人也不舍,那个爱妾也不愿丢,更不愿娇媚的人儿被粗重得活计压迫,事事亲力亲为,加之青涩得小丫头也别有一番味道……正因为如此,史家郎主犹豫好半天,除却妻儿子孙之外,带得几乎全是美人和奴婢,端得是衣香鬓影,艳福无边。只不过,这美人的纤纤玉指,夹个葡萄拨弄点乐器也就算了,至于抵抗敌人……她们拿得起武器么?

严家与史家历代皆为姻亲,两家同气连枝,同进同退,是以见史家郎主被噎,严家郎主便道:“怜香惜玉,也因史老弟拥有足够的粮草,诸位说是不是?”

此言一出,柳家郎主的脸涨得如猪肝一般,支支吾吾好半天,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嘲笑史家郎主带美人不带家丁,可他自个儿将家中的古玩字画金银财宝等珍贵物件悉数押运过来,为此还巴巴地卸了十余车粮食的事情,也传为笑谈。

哪怕北地不若江南一般,重视文风与清名到偏执的程度,但舍书卷就财帛的行为,还是会得到许多人的鄙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行为,比史家郎主的作法要愚蠢一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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