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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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西斜的时候,血与火谱成的乐曲才暂告一段落。

赵涛就着水囊,不顾形象,咕嘟咕嘟大灌了好几口的水,又豪迈地用袖子擦了擦满脸的血污与灰尘,正欲离开城墙,冷不丁看见好些兵士聚集在一起,对着什么指指点点,有几个年轻人看上去更是激动无比,大声嚷嚷着什么,只是碍着距离挺远,四周又纷乱喧嚣,是以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由于敌人暂且退去,原本紧绷的弦松了松,赵涛也就生出几分好奇的心思,带人慢慢走过去。还没走几步,就听见一个年轻人的声音抬高了八度,怒吼道:“这家伙杀死咱们那么多兄弟,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凭什么救他?”

听得此言,赵涛神色一肃,快步走上前,问:“什么事?”

见他来了,众人纷纷行礼,方才那个怒吼的少年郎猛地踢了踢脚下躺着的人,愤愤不平道:“赵使君,您来评评理,这家伙冲上来,杀了咱们那么多人,偏生自个儿命大,留了一口气在。照我说,就应该将他千刀万剐,以儆效尤的好,谁料阿余不肯,说到底是一条命,救活了他,他说不定会知恩图报,有劝降的可能。”

赵涛闻言,下意识低下头,见到少年踢得人竟是邓虎,吓了一跳。要知道,一道巨大的刀伤,从邓虎的左肩蔓延到了腰腹,而锐利的长矛,更是戳入了邓虎的左胸,就更别提邓虎身上乱七八糟的伤痕。在受了如此重伤,还失血过多的情况下,他竟能抗到现在?说是悍勇,都小觑了这人。

不得不说,被称作“阿余”的少年得提议,赵涛听了也颇为心动,毕竟好勇狠斗之人遍地都是,悍勇到如此程度的却着实难寻。若能招降,哪怕仅为马前卒,都能带得前锋士气为之一振。可他的目光在周围众人的面上巡视一圈,又有些犯难。

涅县的军卒本就不多,几年的交道打下来,大家早就混了个脸熟,经常一起喝喝酒,聊聊天什么的。哪怕偶有龌龉,或有些不合,也抵不过一道厮杀奋战的情谊,以及生离死别的残酷。在他们眼里,邓虎杀掉的,不是与自己有过口角的“仇人”,而是彼此之间有那么几分情面,并肩作战的同僚。若非涅县士卒到底懂些礼教,不那么野蛮粗鲁,只怕能将邓虎生吃了,还会起这种争执?

在暂时只需要顾忌眼前的守城上,赵涛还算善断,一下了战场,遇到这种需要考虑长远未来的事情,他就不知该如何决断。到底是杀了邓虎,笼络人心以儆效尤好呢?还是救下邓虎,想办法收纳一员猛将好呢?正当他权衡利弊之时,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把他的命暂且吊起来,能活倒也罢了,死也也无妨,反正最后,他都要死的。”

见关松稳步走了过来,众人纷纷行礼。

大概是由于关松那句“反正最后,他都要死的”的原因,让人误认为关松救起邓虎,是想杀他平民愤之类,义愤填膺的众人也都没了什么反对意见,任人给邓虎做了点紧急处理,随后拉下去。唯有赵涛对这位同僚的说话方式很是熟悉,闻言就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他,却到底按捺住了心中的好奇,只是到了独处之时,才问:“关兄,你……”

“若按我的心意,邓虎此人,自然是要杀了祭旗的。”关松知赵涛的心思,不紧不慢地说,“你身为武人,见他如此悍勇,起了惜才之心,自然想着招降。但我身为文官,自要为稳定官吏与百姓情绪考虑,太原窦氏之人围城,已惹得城中百姓不安,若是这时能斩去他们一员悍将,自是军心大振。”

赵涛之前是存了爱才之心,想招降邓虎,一听关松这般说,便知自己糊涂了,再悍勇的人才又如何?抵得过局势重要?所以他犹豫片刻,便问关松:“那咱们……挑个黄道吉日?”

“事情又有了变化,不急。”关松轻轻摆手,慢慢道,“今日东城的守军又受到一封带了书帛的箭,乃是女郎手书,说她还有三日就能带兵到涅县。女郎素来行事谨慎,定是在襄垣出了什么波折,不放心才提前派人通知一声,却恰好遇上乱兵围城,信差无奈之下,才出此下册。”

关松带来的消息,就如定心丸一般,让赵涛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抱着谨慎的心思,赵涛追问道:“女郎手书?可有人能仿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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