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罗密欧之死(17)——老盖瑞的记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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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新泽西州,大西洋城,百丽大赌场。
盖瑞把两张10点的花牌分成两手,示意庄家给两边都发牌。
今天晚上,他已经连赢了八千美金了。他这桌玩“二十一点”的赌台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第一张牌送来的是“杰克”,正好跟原来的“国王”加起来是二十点。
他大手在牌面上一挥,表示就这样了。
这时,庄家送另一张牌到第二手上,四点,一共十四点。
周围一片抽气声,失望之情甚至超过了盖瑞。
他又示意让庄家送牌,牌面露出三点,十七点。
这点数不大也不小,很尴尬,再要一张牌很可能会被爆掉,可是不要又怕不吃人。
盖瑞跟前的筹码垒的又高又厚,他四下转头问,一开口就一口的德州口音:“大家帮我拿个主意,到底跟不跟?”
德州话,还是盖瑞跟一个骑牛小子学的。他今天也是故意穿了一身牛仔装,衬衫、牛仔骨,尖头花纹靴,黑色的牛仔帽,他就像是一个从德州来豪赌的正宗老牛仔。
一众人立刻起哄“跟!跟!”
盖瑞搓了搓手,粗着嗓音对着庄家道:“还等什么?”
发牌的庄家,是个留着寸头,带着眼镜的华人,身穿白色衬衫、褐色长裤的制服。其实这台上有六个赌客,三个是中国人,一个欧洲人,两个美国人。随着华人游客大量涌入大西洋城,每家赌场都配有一千来人的华人发牌员。
三个中国人中,有两个坐在一起,他们穿着整齐的西服,坐在赌桌中间的位置,显得十分突兀。对于中国赌客,赌场一般比较留意。要么他们是一掷千金的豪赌客,会成为赌场长期的客户,他们由专人接待,如果是第一次赢钱,赌场甚至会为他开一个阁楼总统套房免费住,当然这是变相拉拢客人的手段;另一类就是算牌客。在所有的赌博种类里,只有二十一点、同花顺这样的赌局,赌客有胜算的可能,绝大多数都属于,只要玩到足够长的时间,赌场必定赢的类型。所以就有许多数学好的中国人组成算牌队,他们往往是赌场最忌讳的人物,一经发现就会记上黑名单,同时通报给其他赌场。不过显然今天这三位都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对象。
最左手的位置上是个欧洲人男人,他鹰钩鼻,细长眼,双手交握在一起,仿佛是祈祷幸运女神降临。他旁边是另一个中国人,不像刚才那两个,他穿着花里胡哨的夏威夷衫,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玩着个最大面额的筹码,两只手一边带着金表,一边带着金戒指,但他的脸看着蜡黄,垂头丧气,显然不在状态。在他右手边,是个光头壮汉,胡子修得很艺术,上身穿个花格子短袖衬衫,他双手抱胸,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的牌,像是在计算着什么,仿佛周围的喧嚣与自己无关,不管怎么说他还有战斗力。
这桌上所有人的风头都被盖瑞压了下去。
没赌过的人永远无法体验,赌局的赢家所获的快感,那是一种渗透每一个细胞的兴奋震颤,仿佛那一刻,赢家站在世界之巅,受万人仰慕。那是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什么也比不上它。
华裔的发牌员将新的牌面揭开。那是张“A”,如果按11点来算就爆了,好在也能算1点,这下成了18点。
要牌还是不要,成了一个问题。
一般人很可能就停手了,反正庄家即使是同点18也不能吃人,也算输,这样他就必须要牌压过去,这种情况增加爆牌的几率,庄家却别无选择。
盖瑞只思考了片刻,用食指在桌子敲了敲,然后将桌边的所有筹码都推了上去,淡然道:“上牌hitit!”
“哇”这下更造成巨大的轰动,围观的人们在惊诧的同时也为这位牛仔赌客担心,甚至连别桌的客人也纷纷侧目。
发牌员很淡然,同桌的赌客倒是各自露出了不同的表情,有的人是吃惊,有的人是幸灾乐祸,巴不得他这手牌爆掉。
一翻牌,立即炸了锅。是一张梅花3,正好21点,还是五连牌。
桌面上一手20点,另一手21点。这是多么大的牌了,庄家除非两个“黑杰克”才有希望,看起来一切稳操胜券了。
轮到庄家开牌。噢,果然爆牌了。发牌员见怪不怪了,用银色小铲把牌拢到一边,付给盖瑞赢的筹码,那时小山一样高的筹码。同桌的几个人也都爆牌,两位华人似乎输了也不痛不痒,另一个则垂头丧气。欧洲人和盖瑞搭腔祝贺,光头佬分开交叉的双手,用力在赌桌边缘一锤,仿佛只在乎自己输了牌。
周围的看客纷纷鼓掌,盖瑞极有风度的摘下牛仔帽,向大家致谢。
很快,一个西装革履,胸口挂着名牌,耳朵塞着微型对讲机的男人出现在了赌桌旁,他身边跟着一个女工作员,翻了倍赢来的筹码,被整整齐齐的装在了木盒子里,送到了赢家面前。赌场方如此大张旗鼓的作秀,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总有人赢,不是吗?胜负是一个概率论的问题,赌场打败不了所有的人。幸运之轮转动,总有人会被选中,成为为数不多的赢家。赌场就是要传递出这个信号,总有人会赢,赢得盆满钵满,一夜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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