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卫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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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未央,宣室殿中。

满朝文武也因这几日满城闹得沸沸扬扬的龙城大捷一事,私下交头接耳正议论着,忽闻中常侍春陀在殿外高呼龙驾已至,这才连忙跪伏,高呼万岁。

谁知,天子的心情似乎也与他们一样的亢奋,自打出征匈奴后,刘彻已是难得神清气爽,气定神闲地出席在朝议之上。

刘彻只觉得平日里那些质疑鬼祟之声渐渐熄了下去,他阔步上殿,比起往日仅因礼数的慵懒奉承,今日这背后山呼万岁的声音尤为新鲜。

“龙城的事,诸位卿家怕是早就知道了。”他坐上龙案,目光炯炯地逼视殿下满朝文武。

话音刚落,又是一片的“恭贺陛下”、“陛下英明”的老套。

“此战分兵四路,朕最最寄予厚望的雁门一路,反而败得确实惨烈。一万精骑全军覆没,连朕最好的将军都搭进去了。代郡自不必说,公孙敖中了敌军的伏击,一路上自顾不暇,疲于奔命,也算是给朕带回了三千兵马。”刘彻冷笑一声,目光莫测:“朕何英明卓绝之有?”

话音刚落,群臣之后的灰头土脸的屯将军公孙敖连忙磕头拜服,以头抢地,痛哭流涕道:“臣罪当诛,臣有负陛下所托,实在是无颜面见陛下。”

刘彻沉默地审视了他须臾,开口道:“七千兵马……你这一课,着实是价值连城。”

公孙敖听完心中一寒,想到了王恢的事情,心中着实是万分的惧怕。

可朝堂之上却也只能以头抢地,高声呼喊着“臣罪当诛,臣罪当诛啊。”

“你起来。”刘彻的声音依旧平稳有力。

公孙敖从刘彻的话中听到了一次契机,连忙抹干脸上浑浊的泪水,站起身来。

“虽是败军之将,但也算是英勇杀敌,为国尽忠。朕不会诛杀你,紫印金绶交回,至于你的决议,就交给廷尉署,相信他们能给出一个公平的裁决。”

公孙敖心中明白,如此一句,虽未有定论,却也是放过了他一马。

七尺男儿忍不住泪如泉涌,连忙又跪下叩首呜咽道:“罪臣谢陛下隆恩!”

“公孙贺!”刘彻望着九卿之列,一个苍白的面容高呼一声。

公孙贺闻声赶忙出列,一上来便“噗通”一声重重跪在了地上,拜首高呼“陛下赎罪。”

有马邑之谋的王恢做前车之鉴,将领领兵作战,心中难免畏惧。

公孙敖好歹也与胡虏大军一阵火拼,可自己的部队却在茫茫漠北草原之上,连敌人的踪迹都没有寻到。虽无损兵折将,但却有畏战之嫌。

相比卫青直插匈奴腹地的胆量,公孙贺自认勇气不足,生怕再像前走损兵折将不说,极有可能会落得李广的下场。

他畏惧了,却也没有找到能说服自己前行的理由,领着部队胆战心惊地在广袤草原之上来回游走,却也不敢再深入,最终还是选择了回撤。

“你真是来去轻松,领着一万人马来了个公费观光,仔仔细细领略了一遍匈奴人的塞北风光……”刘彻望着殿下跪伏在地的公孙贺冷笑一声:“可有截获匈奴人一两只肥羊,烤来吃吃?”

“臣有辱使命,臣万死!”公孙贺闻声连忙磕头。

“你也是朕次之李广所寄予厚望的将军,谨慎有余,勇气却不足。”刘彻语气倒不至凝重,须臾轻声道了一句:“起来吧。”

公孙贺如临大赦,连忙叩首拜伏:“愚将无功而返,实在是有愧朝廷,有愧于陛下。”

“一样交回紫印金绶,无功无过,就不用交给廷尉署了,回去好好反省。你们两个,好好地当着满朝文武说道说道,就算是败了,牺牲了那么多士兵,在天英灵看着你们,总要总结出一个道理来。”刘彻说罢,又望向一旁的公孙敖:“公孙敖,你与胡虏正面交手过,你先来说!”

公孙敖攒眉沉思了片刻,拱手道:“战败之后,罪臣辗转难免,思来想去,虽原因颇多,但不外乎如下几点。”

刘彻与满朝文武皆静默以待,侧耳听之。

“首先,我们的骑兵确实逊色于匈奴人的骑兵。虽然此番作战,我们采用了骑兵全编,骑射的水平远不如人不说,就说遇到敌人时,俨然如步兵一样地骑在马上与之厮杀。可罪臣看到的匈奴人,他们将马的功用发挥得淋漓尽致。立用马匹奔袭时的迅猛力道,将对手斩于马下,而我军中人,却鲜有人能做到。”

公孙敖说着,忐忑地抬头望了望座上的刘彻,见他目光炯炯有神,全神贯注地聆听,于是便顶着压力继续说道:“其次,我们的战术也不适合用于骑兵作战。这和我们阵法也有很大的关系,我们以往沿用的阵法,只针对步兵和战车作战,却发挥不出骑兵的奔袭能力与机动能力来。反观匈奴军队,他们不像我们一样只会依附于有遮挡的城池或是关卡,即便实在广袤的草原之上短兵相接,他们的骑兵分散奔袭中中却自有阵型。前锋部队在□□手的掩护下,先行插入撕破我军原有阵型,将我军分割开来,而后重装部队拦截包抄游刃有余。战阵的布置,骑兵集团冲锋完全由匈奴将领的马哨声因调度,配以旗手指挥,号令统一,上下衔接,有条不紊。”

公孙敖说完,满朝文武皆唏嘘不已。

刘彻的面色沉重了下来,忽然想起卫青走前所说,结合公孙敖的这番说辞,以汉军骑兵目前的战力,与匈奴大军正面较量确实无望。

“这么看来,是全新的战斗模式,我军上下,都还未适应这样的战斗模式。”刘彻叹道,转眼望向一旁的公孙贺:“你呢?”

“罪臣没有和胡虏交上手,但却深感行军无力。在匈奴人的地盘,只觉如芒刺在背,感觉四处都是眼睛,寸步难行。”公孙贺拜手道。

“这点,等卫青回来,你可以好好问他。”刘彻听完冷笑一声:“问问他怎么把兔子一样精明的匈奴人都变成了聋子瞎子。带着区区一万人的部队初入漠北,就有如无人之境,浪出那么远去,。”

上谷军营。

李鸾从卫青的怀中醒来时,睁眼便望见的是卫青安稳熟睡的侧脸。

出塞五年,她几乎夜夜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从未像昨夜这般睡得深沉。

他将她搂在怀里,仿佛将一切的危险都隔绝在外,胸中心跳沉着笃定,鼻息安稳在耳边徘徊。

她望着他俊朗的眉眼,晨起时头脑的空白一片,总让她觉得好不真实。

她正呆呆望着,那人忽然翻过身来,眼睛依旧闭合着,却轻轻抵住了她的额头。

距离如此之近,李鸾的脸瞬间红了。

他似乎是睡着的,久久没有睁眼。李鸾被他箍在怀里,胸中怦然跳动,望着他许久,轻声唤了一句:“阿青……”

他没有回答,紧闭着双目,鼻息依旧平稳温柔。

李鸾见他仍沉浸在睡梦中,怕他一会儿醒来自己窘迫,想要钻出他的怀抱,起身先去盥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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