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过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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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江宁的意料,张公煮茶的过程中,从头到尾都没有往茶水中加些什么奇怪的佐料,这让他不由放下了心来,松了一口气,毕竟等会真要喝的时候,再找借口就太失礼了。

茶水煮好之后,张公将其倒入小巧的茶碗中,茶碗很旧了,是特别普通的白瓷,不太起眼,但是衬着澄碧清澈的茶汤,却别有一番韵味,热气袅袅,在这种大寒天气里,显得尤其温暖。

“请。”张公将两碗茶让给二人。

江宁与韩致远道了谢,这才端起茶碗,一股茶叶特有的清香顿时弥漫开来,久久不散,茶汤入口鲜浓,之后便是微微的甘爽,仿佛舌尖的味蕾都被这味道洗刷过了似的,令人回味无穷,江宁心中顿时泪流满面,这才叫茶啊!之前喝的那叫酱料兑水吧?

张公看着两人将慢慢地茶水喝尽,又添上一轮,正好没了,他含笑道:“如何?”

江宁想了想,脑子里闪过许多溢美之词,最后一个也没说出来,他只是看着面前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那双眼睛里沉淀着岁月的睿智与包容,头一回觉得自己有点笨嘴笨舌:“好喝。”除了这句,再说不出别的了。

张公听了却哈哈大笑起来,屈起指节,轻轻敲了几下雕花的小几,爽快道:“既然觉得好喝,你们若是闲时得空,便来我这里坐一坐吧。”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两人告辞时,已是万家灯火了,外面又开始下起了细碎的小雪,张公取了一把伞给他们,又送他们去到院门口,两人这才告别。

江宁撑着油纸伞,韩致远一手拎着采买的东西,一手揽住他,两人静静地走在街上,昏黄的烛光从各家的窗纸上透出来,映在两人身上,伞下却好像是另一个独立的小世界,将两人笼罩在其中,隔绝了那些模模糊糊的人声犬吠,在冬夜中显得尤其温和。

两人走了许久,刚到护城河的石桥上,韩致远忽然道:“头发上落了东西。”

江宁停住脚步看他,韩致远低下头道:“你给我弄一下。”

江宁把伞递给他,抬头看了看,道:“你靠过来一些。”

“这样?”韩致远低头向他靠过来,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甚至可以感受到彼此面颊上的热度,呼吸相闻。

因为韩致远比江宁稍微高出一点,不太顺手,江宁只好微微踮起脚尖,在他的头发上摸了一下,扫下一片小小的枯叶来,韩致远唇角微微勾起,眼睛在寒夜中显得清亮,忽然朝他吻过去,在唇瓣上狠狠地亲了一下,语气中有些微藏不住的得意:“大宝贝儿。”

这时,不知何处传来了鞭炮的声音,劈啪作响,在静寂的冬夜中回荡开来,两人携手站在桥头,桥下是波澜不惊的河水,他们听着那鞭炮声音慢慢散去,尔后归为沉寂,最后只能听见细碎的雪花落在油纸伞面上,发出窸窸窣窣的轻微声响,快要过年了。

转眼年关便到了,江宁不知道越州城的百姓过年的习俗是如何的,他抽了空,又去拜访了张公,张公往日里也不太在意这个,听得他问,皱着眉想了半日,三人蹲在院子里喝了几大盅茶,张公这才索性摆手道,过年不就是拜天地拜菩萨祖宗么?然后放放鞭炮,吃好喝好就行了。

听了这话,江宁的注意点放到了吃好喝好上,韩致远的注意点却放在了拜天地上面,眼睛刷的一亮,整个人就亢奋起来,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冲冲地拽着江宁去了市集采购东西。

同一句话,两个人的理解却是南辕北辙,江宁看着买好的大红蜡烛,心里正有点犯嘀咕,过年需要这么大的雕花蜡烛?下一刻却见韩致远进了成衣店,好吧,记忆中过年确实是要穿新衣服的,这个可以理解,但是,你特么要大红的衣服作甚?!还要两套成年男子的尺寸,没看见伙计看过来的脸色都绿了吗?

最后好说歹说,江宁总算拉着人出了门,原以为这事就作罢了,哪想到,两人刚回到家,江宁前脚才进了厨房,韩致远后脚便去了市集,硬是偷偷将那两件大红的衣服买了回来,还藏在了被子下面。

最后被江宁不小心翻了出来,他拿着衣服啼笑皆非,甚至可以想象韩致远是如何偷偷摸摸地溜到了市集,又是如何在店铺伙计异样的目光中,理直气壮地将两件衣服打包带走,最后又是如何悄悄躲过江宁的视线,将衣服藏了起来。

摸着略微粗糙的大红棉布,江宁不由无奈地会心笑了一下,那火红的颜色几乎要染上他的指尖,他站了一会,又将衣服慢慢叠得端正整齐,然后放进了衣柜中。

大年三十,江宁按照印象中老家过年的习俗,做了东坡肉和一些小吃,小小的厨房香气四溢,韩致远蹲在灶间一边烧火,一边抽着鼻子说好香好香,偶尔趁着江宁转身的空当,偷偷伸手捡了一块扔进嘴里,等江宁一回身,便是一脸正经地捅了捅灶里的火,特别能装。

江宁睨了他一眼,淡定地道:“嘴巴上擦干净一点。”

韩致远忙伸手抹了一把,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又看看江宁似笑非笑的表情,忙过去蹭了蹭,江宁拍开他,嫌弃道:“去收拾碗筷吧,等会就开饭了。”

韩致远乖乖应了,去摆了碗筷回来,又道:“我们不放鞭炮吗?”

江宁头也不抬:“放啊,等会吃饭的时候再放吧。”

又过了一会,韩致远拎着一串鞭炮过来晃悠:“现在放吗?”

江宁:“……等会吧。”

这时,不知哪里响起来鞭炮的声音,江宁看韩致远一脸的跃跃欲试,最后放弃地摆手:“放吧放吧。”

鞭炮声音在寒冷的冬夜中传出去老远,火花四溅,一股子浓重的硫磺味道在院子里散开来,带着浓浓的年味儿,韩致远看着地上的碎屑,有点遗憾:“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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