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相濡以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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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姜公子来了。”

但就在梁媗正努力的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与梁雍就静静地待在一边吃东西的时候,双月却忽然走了过来,笑嘻嘻的就对着严氏禀道。

而双月也不过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顿时吓得梁媗差点就把刚刚才吃进去的冰笋百合雪梅香糕,给全都喷了出来。

“姜公子?他怎么会过来倦荷阁这边的?”梁媗接过旁边眼疾手快地青茼递来的松蒙,在努力的借着茶水把噎住的糕点好不容易的咽了下去之后,就赶忙对双月问道。

“是我吩咐的。”

可也不用双月开口解释了,旁边的严氏笑着就回答了梁媗的问题。

“是二舅母唤他来的?二舅母唤他来干什么呀。”梁媗颇有些无语和焦急的说道。

“不过就是经常听你二舅舅常常提起他来罢了,你也知道你二舅舅那性子,倔的不行又眼光极高,要是他看不上的人啊,那就算对方是当朝储君,那你二舅舅也只会是直言不讳的。”

一说起了沈云朗,那严氏可就立刻是一脸的无奈了。

而且一旦说起不满的地方,那也好像就是无边无际一般,只听得严氏继续似是不满的埋怨道:“这不,最近这段时间,你二舅舅不是又被太妃她老人家命与二皇子殿下一起编书修史嘛,但旦凡是有人一问起二皇子殿下的学识问题,你二舅舅竟只有一句‘不过尔尔’,这实是气人的很啊。”

沈云朗的直言不讳,那在建安简直都能算得上是家喻户晓的了,那梁媗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而且别说她的确是知道的了,她那可是知道得有些太过清楚了呢。

毕竟“当年”就算是在发生了那件事的时候,就算是在看见了二舅母那绝望不已的神情之时,二舅舅不还是没有撒过一句谎吗?

不仅是对待别人,就算是对待自己竟也是那般“直言不讳”的人,除了她二舅舅外,梁媗真的就没再见过还有第二个了,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但是啊,就连你那个倔得不行又眼光高得不行的二舅舅,对子朝可都是赞誉有加,也已经不止一次在我面前夸过他了呢,这样的好孩子,我已经好久都没再见过了。而且不止你二舅舅,就连你娘亲在说起子朝的时候,也是夸誉颇多的,这样的好孩子,既然来了,我怎么能不多见见呢?”

严氏温柔的笑望着梁媗。

可她说的每一句话,却都是让得梁媗不能反驳的。

就这一点,梁媗也忽然就觉得,她二舅母的温柔笑容。此时看起来是多么的吓人啊。

怎么她身边就尽是这样厉害得不行的女人呢?

这只会让她显得越发的平凡和不起眼呀。

梁媗无语的望着她二舅母,想说些什么吧,但又始终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

在嗫喏了好一会儿之后,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而这边梁媗在绞尽脑汁的想做些什么来改变她二舅母的想法时,那边双月却早已经把姜朝给迎进来了。

“姜朝给师母请安,给沈姨母请安。”

“好了好了,快别多礼了,这边做吧。”在这儿,自然是严氏先开口了,她笑着让姜朝起身,然后又指了指梁媗的旁边,居然让他就坐在梁媗的身边。

“谢师母。”但也许姜朝和梁媗真的是非常有默契吧,就在他谢了严氏的赐坐,往低着头的梁媗这边走来的时候,竟就在还离梁媗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便停下坐好了。

而看见了这种情况的沈氏和严氏,却是相视一笑后,就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刚刚在我派人去唤你来的时,你师父他们在做什么?这么突然的喊你过来,会不会打扰了你们?”严氏笑着对腰背挺直的坐在了一旁的姜朝问道。

“不会的,在师母您派人来奚玉堂之前,师父和沈大人就只是在对一些名家大师的书法做欣赏而已,在后来听见是您派人来传令于我时,师父还让我尽快赶来,不要让您和沈姨母久等呢。”姜朝的声音虽依然还是清冷,但话语里的尊敬却是一点都不少的。

“那就好。”

沈氏和严氏对姜朝的这番回答,明显是满意的。

因此严氏笑着继续说道:“往常你到府里来的时候,大多也都是我正在忙的时候,有许多怠慢之处,子朝你可不要放在心上。今天难得明月带着漠珂和雍儿过来,我又早听说你与漠珂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幼时好友,所以我也就做主,让人把你先唤过来了,子朝可不要介意。”

“师母言重了。”

比女子还好看,如同蝶翼一般的长睫垂了垂,姜朝起身答道:“师母是为姜朝着想,姜朝又怎么会介意呢。况且我与漠珂,的确是好久不见了。”

清冷的声音,轻轻地划过了小小的亭子,就那样缓缓地落入了梁媗的耳内。

但如此好听的声音,此时之于她却就像落雷一般。

有时候她真的也会觉得有些讽刺,为什么曾经爱若性命的东西,到了最后却反而会变成了恨入骨髓的东西呢?

就好像此时此刻,曾经是她那样祈盼过的话语。

可等到终于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等到终于可以听见他在别人面前、在她的亲人面前承认他们那少得可怜的关系时,为什么她却已经对他只有避之唯恐不及的感情了?

“好久不见啊,那到也是,最近建安正是多事之秋呢,你们能碰到也是不易呢。”

但根本就不给还在震惊之中的梁媗有任何反应的时间,严氏接着姜朝的话便说道:“既然今天你们难得的遇见了,那就由漠珂带着你在府里到处去逛逛吧,我与明月也刚好有事要说呢。”

“二舅母,不用了吧,姜二公子又不是第一次来沈府………”

“那就多谢师母了。”

梁媗想极力的反对她二舅母的这个提议,但她没想到的却是姜朝竟会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下来,这就让她陷入了有些进退不得的维谷了。

毕竟不管怎么说,与姜朝比起来,梁媗是主他是客,在二舅母这么吩咐下来,而他又已同意之后,那当着她娘亲的面,梁媗还真就是有些拒绝不得的意思了,但她实在是不愿意和姜朝独处啊,若她此时真和他一起离开了,那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之内,他们不就是得一直待在一起了?而且还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梁媗十分为难的看了看严氏,又看了看沈氏,但前者仍然是满脸的温和笑意,而后者就直接便是没搭理她,这不得不让人是十分的郁闷啊。

“姐姐,我也要去。”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好啊,雍儿,那你就和我一道走吧,二舅母和娘亲不是有事要商量嘛,那你怎么好在这儿待着呢?快,雍儿,我们这就走吧。”

完全就不再给其他人反应的机会,梁媗牵着梁雍忽然就站了起来,在沈氏和严氏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梁媗是早就已经牵着还在那儿蹦蹦跳跳的梁雍,都已走出好远去了。

“那子朝就先告退了。”而与急急忙忙就溜走,完全都不给沈氏和严氏再说什么的梁媗相比,此时姜朝行礼退下的身影,在沈氏眼里可就是显的得体太多、太多了。

梁媗可能也完全没有想到吧,她这么一番举动,不仅沈氏,反而让得严氏对姜朝的印象又加分了不少。

不过话又说回来,不管沈氏和严氏现下对姜朝的印象是有多好,她此时也无暇顾及了。紧紧地牵着梁雍,梁媗头也不回的就往前急急走去。

虽说梁媗的脚步很急,但对于精力旺盛的梁雍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完全就是小菜一碟,因而在梁媗头也不回的急急快步离去的时候,梁雍还以为梁媗是在和他玩耍呢,还兀自高兴不已,一路跳蹿蹿的就牵着梁媗的手,一起往倦荷阁的大门走去,离开了这里。

“小姐,我们走慢些吧?”但梁雍没什么怀疑,可旁边的念湘却说话了。

“不!为什么我们要走慢些,就是越快越好,我都恨不得此时能长出两双翅膀来。”那样的话,说不定就真的可以摆脱不再也想见到的人了。

“我的好小姐啊,那你是不是也忘了,我们后面可还有二夫人派来伺候你的丫鬟婆子们呀。小姐你要是就这样丢下他们走了,他们可如何是好?”

念湘没有拉住梁媗的手,阻止她前进,但她轻轻说出的几句话,却已经让得梁媗的脚步变慢,最后也不得不是终于完全停了下来、

是啊,她怎么忘了,这里是沈府,她与姜朝身边又怎么可能就只有他们自己的家人啊,而二舅母要是不派人跟着她和雍儿,那又怎么能放心让他们独自出来瞎逛的。

别得不说,梁雍可是镇东大将军府的宗子。

梁媗非常不甘心,但不甘心又能怎么办呢,此时她也只能是停下了脚步,等着后面的丫鬟婆子们追上来。

也等着姜朝走来。

“我还以为,你会就那样带着梁四公子直接离开。”

而等到姜朝根本就是不慌不忙的走到梁媗身边五步距离时,他忽然清冷的对着她说道、

“不用担心,如果可以,我会那样做的。”

梁媗也不用扭头看向身旁的少年,就是已经能想象得到他看着她时的冰山脸了。

“我可没有那样说过。”

但在微微顿了一会儿之后,姜朝却忽然头尾不接的来了这么一句,让得梁媗轻轻地皱了皱,不解的看着他说道:“你什么意思?”

“我可从来就没有说过,希望你远远离开,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的话。”姜朝也转过了头来,用那双天生就多情的桃花眸,看着梁媗,冷漠的说道。

“哦,是吗?”而梁媗居然也挑了挑眉,竟颇有些嘲讽的回望向了他。

也是,好像在她的记忆之中,他的确是从来就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要她离他远一点的话,只是他从来不说,却总是用行动在表示着。

就好像只要是有她的地方,他能不出现的就绝对不会出现;又好像只要是一有人提起他和她青梅竹马的事情,那他就肯定会冷漠到底的否认。

一句“不过就是幼时的事情了,早已毫无印象”就可以把他的意思完全表明清楚。

他不想与她有任何的瓜葛。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至始至终的贯彻着这个目标,她就算再傻、再迟钝,那也不可能会不知道的,只不过不同的就是,“当年”她不想在意,也迫使自己全都无视了这一切,无视了他早已经表明的再清楚不过的意愿,仍一厢情愿的就以自己的感情作为坚持的理由。

可如今,她却早已不想再那样了,若他真的只想与她保持距离的话,那她是求之不得,并且这次她会毫不保留得配合他的。

她只希望,这一世,他们真的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你信吗?”

“信什么。”梁媗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呢,姜朝却又没头没尾的丢出了这一句话来,让得梁媗又再皱了皱细细的月眉。

“信你自己说的这些话,而我却什么都没说过,这一切不都是你安在我身上的吗?”

“是吗,是我擅自安在你身上的?”

梁媗忽然就被气笑了,“姜朝,别说那个从来都是想着与我划清界限的人,不是你。”

轻轻的风,吹着轻轻的花瓣,突然漫天落下的,是那一株株寒梅之上的落雪。

一株早已凋敝的桃树枝桠间,竟不知何时已有了一朵花苞。

而就是那么凑巧的,姜朝此时就停在了它之下,在梁媗的话刚刚一落地,姜朝也那么刚好的就走到了那株桃树之下,顿住了脚步,一动不动了好一会儿。

此时梁媗是站在了他身后的,理所当然的也看不到,姜朝这时的表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但尽管如此,她也一点都不好奇了。

更何况在同一时刻,她还有更需要去注意的人物存在着呢。

“雍儿,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再靠近那两只白鹤,不然一会儿你要是又跌倒了怎么办,你是都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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