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刻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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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大小姐来了。”

轻轻地把梁雍脸庞上的黑发撩开得细指一顿。梁媗有些好笑,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刚刚都还才念叨到她,谁知道梁婳现在就来了,还真是凑巧。

“快让她进来。”

梁媗起身,走到了大堂,才在居中大炕两旁的羊脂镂空盘花木椅上落坐,念湘就已经亲自去门外带着梁婳进来了。两人见面,又免不得的是一阵互相见礼问好之后,才重新复又落坐。

“大姐,真是难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是来找娘亲的吗?”梁媗看着梁婳那因了最近过分清瘦,反而显得愈是清妍的脸庞,微微一笑地问道。

“这两日建安内大事小事接踵而至,母亲更是琐事缠身,我平日里自然也不敢常常来烦扰母亲,因此最近也就都在院里读书和女红,今日也是有事,不然也不敢突然过来的。”

梁婳语气低柔,神情也是自韩氏离开后,就一直是这般安安静静的,梁媗垂了垂眸,然后便就抬头问道:“不知是什么事,现在娘亲正在忙,要是大姐的事情紧急的话,我可以先派人去问一下弄琴。”

“那就麻烦三妹妹了。”梁婳竟也没拒绝,直接就对梁媗说道:“还请三妹妹派人去问一下,娘亲那边现在得不得空,要是得空的话,就说我有事想拜见母亲。”

“嗯,大姐你稍等,我这就派人去问。”

梁媗心底有些讶异,但却没有要耽搁的意思,转身对念湘吩咐了几句后,念湘就出去了。而梁婳见梁媗如此干脆的就帮了她这一个大忙,并且还没有要发问的意思,这让得梁婳是感激梁媗的。

可大堂里一时间却就有些沉默下来了,梁媗和梁婳在说完正事后,两人间忽然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本来大家的感情就不是十分要好的那种,尤其在梁媗这一方,对梁婳的感觉更是剪不乱理还乱的——爱没有,恨又没有资格,梁媗自己才是最蠢笨的那一个,她才是负了娘亲最深的那一个,她有资格去恨谁?

就连当年韩氏、梁姷和杨氏几人窜通谋害,最后让得雍儿出事,娘亲倒下的大错,她自己却也是那个得担大部分责任的人。

若不是她当初蠢得经不住梁姷的挑拨,就因为心里莫名其妙的嫉妒便放开了雍儿的手,把一个孩子丢在了身后,那谁能伤害的了在平日里周身层层叠叠的无数侍卫和死士们守护着的梁家嫡子?

就因了她的一句话,所以娘亲就让她带着雍儿出府游玩了。

就因她的一句话,雍儿便心甘情愿的跟着她闯进闹市、闯进汹涌的人群,甩开了侍卫,甩开了守护,最后她也甩开了那双紧紧握着她的手………

砰!

响亮的瓷器碰撞声,惊得屋里的沉默刹那间就烟消云散,梁婳吃惊的转回头看向梁媗,却只见本来是被梁媗执在手里的樱草旧窑茶盏,现在却被人重重的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上,茶盏东零七落的倒着,里面的松蒙茶也就顺着小几零零落落的留了下来。

“小姐,你没事吧,有没有被烫着?”青茼也被吓了一跳,但她更担心的却是梁媗,几步忙上前去检查梁媗有没有被烫到,在发现自家小姐没事后,青茼也就赶忙把茶盏给收拾了。

“三妹妹,你还好吗?”梁婳在青茼手脚利落的就收拾好了茶水,然后又亲自端出去后,便也开口对梁媗轻声问道。

“哦,还好。”梁媗暗暗的数次深呼吸之后,才终于稳住了差点失控的情绪,她勉强扯开一个笑容对梁婳说道:“让大姐见笑了,刚刚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所以——”

梁媗没有说完,但梁婳已经明白了,她没有再问下去,屋内又是一阵沉寂袭来。

而恰好在此时,刚刚离开的念湘却回来了,她走到梁媗的身边,低头轻语了几句之后,梁媗便对梁婳说道:“大姐,今天你来得不凑巧了,娘亲现在实在是有些忙,弄琴说了,若是没什么大事,还是尽量不要去打扰娘亲的好。”

“这样啊。”梁婳不是没想到今天可能会见不到沈氏,但当事实果然如此的时候,她还是有些失望的,毕竟最近这段时间,沈氏只可能一天比一天更忙的。

梁婳眉宇间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梁媗也看到了,但她却只是垂眸接过了青茼重新为她斟好的新茶,低头浅浅的喝着,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有时候,彼此之间还是保留一些距离为好,尤其是梁媗和梁婳之间,梁媗是完全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情面对梁婳的,要说前世最让自己刻苦铭心的记忆,那里面其实梁婳并没有占了多大的比例。

就算在前世她生命最后的那段时间里,周边全是梁婳的名字,甚至在最后推她入水的那双手,她都曾经怀疑过就是梁婳,不然一个在深宅大院默默无闻了那么多年的影子,谁会一定要置她于死地的?

只是这些在起初就没怎么被梁媗在意过的问题,到了后来知道了娘亲为她所做过的一切后,就更是无足轻重了。

梁婳在她的记忆里,其实真的不重要,相比起另一个人,梁婳在梁媗的记忆之中,甚至都可以算做胸无城府者了。最起码,梁婳实在是不可能如梁姷那般的。

不管任何事都想的很远,不管多微不足道的人,也都可以利用的很彻底,只要是对她有利的,那就要尽一切可能的利用起来。

只要是能让自己得目的实现的,那不管是什么事,都可以做。

梁媗抚摸着茶盏温润的瓷身,心底又浮现起了梁姷的脸,就是不知她现在在干什么呢?是不是又想出了什么损人利己的事,在暗中默默的筹划开了呢?

“三妹妹。”

就在梁媗自己想得都入神了的时候,梁婳却忽然轻声唤了她一声,吓得梁媗手一顿,抬头望去时,就只见梁婳还是微微的垂着头,声音又低又轻的说道:“看来今天我是见不到母亲了呢,但我真的有一件事十分紧急,三妹妹,可否请你帮我一个忙。”

不可以!梁媗很想直接对梁婳这么说,但也不知道为什么,等话到了嘴边后,梁媗却总是想起梁茂皱着眉、红着眼的躲在了梁婳身后的景象。

梁茂今年也不过就是比雍儿大了两岁,但那刁蛮任性的劲儿,可是雍儿拍马也赶不上的,不过自从韩氏去了悲慈庵后,那个曾经一点也不讨喜的孩子却突然就变了。

镇东大将军府占地是十分广阔的,要在府邸内碰见一个人是不容易,可也不是太难,毕竟梁茂如今还在内院,甚至自韩氏不在后,梁茂更是就已经在梁婳得到了沈氏的同意后,把他接到裁素院去了。

裁素院离小云曛不近,可也不是远得天涯海角的,平日里梁媗在花园里碰到梁茂的机会也不少,但渐渐的梁媗也就发现他有什么地方不同了。

从一开始傲慢无礼的讨人厌,到了后来见谁都一副龇牙咧嘴的痛恨样,一直到了最近的沉默无语。

一个不过八岁的孩子,在梁雍还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的时候,梁茂却就已经性情几经变化了,这其中到底是发生了些什么,梁媗无从得知。

但看着那张和梁雍六分像的稚嫩脸庞一露出那种无言的沉默表情时,梁媗就总是会先软下两分心肠来,而最近梁婳两次主动找上她,为的也几乎就是梁茂的事了,那这次说不定也是如此了。

梁媗沉默了一会儿,梁婳见她不说话,眼底的失望顿时就又深了几分,但也在这时,耳边却忽然听到,“大姐是有什么事想让我代为转达给娘亲的吗?若是这事的话,那大姐请说吧。”

梁婳顿时就怔忡了起来,在好半晌之后,她才反应过来似的赶忙就对梁媗谢道:“多谢三妹妹了,事情是这样的,我希望三妹妹你能代我向母亲说一下,若是可以,还望母亲能说服父亲,不要让茂儿这么快就搬出外院去。”

搬出外院?谁?梁茂!

梁媗有些愕然,虽说男孩子自是不能长住内院的,但要搬去外院,那最起码也得是十一、二岁之后的事吧,就像梁羡和梁颐,年幼时虽不能与梁雍相比,但也是在春凝居和燕南苑旁不远的小院子里一直到了十岁以后才被梁思玄吩咐搬出了内院,一个住碧漱院,一个住了归雨院。

但如今梁茂可是才八岁呢,父亲怎么就会让他搬出内院去了呢,这十分的不正常啊。

“父亲怎么会突然让茂儿搬到外院去呢,茂儿可才八岁啊。”梁媗这时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就把自己想不通的事对梁婳问了出来。

“是因为大哥。”原先梁婳是沉默了一会儿的,但顿了顿,她就还是如实的对梁媗说道:“前两天,大哥对父亲说,茂儿年纪也不小了,此时情况又特殊,还是要让他抓紧读书上进的好,所以希望父亲让茂儿搬出内院,到时他也好督促茂儿用功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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