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呆鹅,你会喜欢吗?(1 / 2)
宋清柔也是虚脱的很,她知道唯有休息好,才能更有力气前进。
很速度解决了晚餐后,她拿了睡袋出来。
瞧着靠骆驼而睡的云少宁,有那么一刻,她想过邀请。不过想想,又不是双人睡袋,陌生的一男一女挤在单人睡袋里,要是真擦枪走火了,怎么办?
这样想着,她很快钻进去,打算睡两小时,然后再换云少宁进来休息。
毕竟时间紧迫,条件有限。
时间不长,在越来越均匀的呼吸声中,努力保持着半歇息状的云少宁睁开眼睛。
怕宋清柔没睡熟,他就这样看了一会,估摸着半个多小时过去,这才撑着力气,一点点的站起来。
首先要做的……
他想吻她。面对残阳的余晖,云少宁无力的闭了闭眼,还是撑着已经严重透支了的身体,把之前分来的压缩饼干和水壶绑在骆驼上。
这才是第一重要的事。
第二重要的事,那便是拿记录本和笔,把所有可能想到的问题和知识点写出来。
为防止骆驼再次偷溜,写的过程中,云少宁一直把缰绳绑在腿上,借着军用荧光棒的光芒,身体用尽了最后的意识,还是止不住的手抖。
笔,对现代人来说,没有不熟悉的。
可这一刻,它就像生命的倒计时,仿佛每写一个字,都距离死神更近一步。
有一种只要写慢点,再慢点,那么他倒下的时间,也会跟着变慢。
同样还有另个想法在打断:万一要交待的知识点,没写完,他已经无力再支撑了,那怎么办?
云少宁就这样,带着两种纠结的想法,写了很久很久。
断断续续,歪歪斜斜,写到最后,手抖、体虚,全身冒着冷汗,恶心和头疼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扶着骆驼腿,他哆嗦的站起来。
嘴角都咬破了,这才吃力的把宋清柔弄到骆驼背上。
可能是之前发烧,吃药的原因,睡在睡袋里的她,双颊红红的,尽管刚才有喝水,这会嘴角还是干干的,严重缺少水份的感觉。
做出这样的决定之前,云少宁并不是冲动,是实际计算过,从戈壁进入沙漠外围,再到遇见那位阿拉伯老伯,他总用了一天一夜。
再进入沙漠禁地,幸运的找到宋清柔,又用了一天一夜。
之后,在她发烧的过程,他带着她最多走了半天一夜,也就是说,如果宋清柔侥幸走不错的话,至少还要一天一夜的时间,才能再返回戈壁.
在这样高温的沙漠里,一壶水和仅剩四分之一的压缩饼干,太紧张太紧张了。
眩晕之际,云少宁喘了口气,从背包里拿了军工刀,想都不想的划向手腕。
“清柔……清柔……”他颤巍巍的握拳,把滴血的手腕悬在她嘴角上方,让血水一滴两滴的滑下去。
放在都市,他这样喂血的动作,无疑是太愚蒙,太可笑,可这里是沙漠啊!
瞬息万变,随时随地都会死人的沙漠。
甚至在来的路上,他亲眼见过皑皑白骨,在劲风吹开黄沙的时候,刺眼的暴露在本就迷失恐慌的人类面前,那么直白的提醒:闯进沙漠的后果。
放血的片刻,他眼前的影子,一黑一白,恍恍惚惚的。
为怕宋清柔再半途醒过来,云少宁没敢喂太多,结束喂血,再擦血的时候,他太贪恋这张爱了23年的脸蛋儿,这张唇,这个人。
有那么一刻,他忽然有些怨恨。
是谁说付出一定会有回报?临别之际,他多么奢望,能感觉到她的回报。
可是得到了以后呢?
依她的性子,肯定是不会让他离开——不为爱,只为义。
往大了说,她是兵,他是民,兵护民是天职!
往小了说,他刚刚救了她,所以她再救回他,是天理。
是了,她一定会这样做。
片刻锁眉,望着这张近在咫尺的容颜,云少宁抿了抿嘴,有泪最后从眼框里滑下来。
这泪。究竟是替少尉流的,还是替自己流的,这一刻,他已经无暇理会,用了残余的力气,弯腰拾起笔和记录本,落笔:清柔……
翌日,上午。
宋清柔晃晃悠悠,在颠簸中醒来。
入眼的黄沙,有什么在驼着她前行,速度极慢,缓慢的很。
头顶的太阳啊,火辣辣的焦烤着,嘴里干得都能感觉到了血性。
不敢舔唇,她努力咽了咽口水,本想跳下骆驼,这才意识到被绑了。
“死呆瓜,谁让你绑我的,赶紧松开我!”这会,宋清柔想得简单,只认为云少宁是不想她太累,所以才把骆驼让给她骑。
其实在活命和保存体力面前,什么男女之别啊,两人完全可以同骑!
这个呆子,宋清柔又叫了一声,“呆瓜,你听到了没有?”
回应她的,是骆驼的嘶叫。
宋清柔一怔,莫名的慌,“姓云的,姑奶奶跟你说话哪!”
还是没有回应。
骆驼还在嘶叫,还在继续前行。
有燥热的风,卷起了黄沙,笼罩了四周的同时,宋清柔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曲腿,牙齿咬着绑她的绳子,一点点撕扯。
好在她有特种兵的经历,不然这会光绳子都解不开,磨牙:回头看她怎么收拾他!
噗通!
绳子一开,宋清柔像南瓜一样,摔在了地上。
要不是栓骆驼的缰绳,就系在她胳膊上,她又反应够敏捷,这会骆驼都被惊跑了!
只是那只呆鹅,哪去了?
宋清柔拍了拍天灵盖,怎么都记不起,她怎么到骆驼背上,闷葫芦又去了哪里。
倒是她身上啊,臭死了。因为之前杀了那条蛇,这会身上的血,被骄阳一烤,散发着阵阵的恶臭。
“死呆子,你给我滚出来!”宋清柔咬牙,在漫天的黄沙里寻找。
热浪中,忽然一阵鸡皮瘩疙袭来。
下一刻,所有的侥幸全飞,她脸色也跟着瞬白,一种不好的预感……
“云少宁,姓云的,云少宁!!”漫漫黄沙中,她不停喊,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去喊,甚至牵着骆驼爬上最高的沙顶,去瞭望远方,去呼叫。
却是视野之内,一片黄沙。
除了黄,再就是沙。
寥无人烟的四周,除了她和这只不会说话的骆驼,再没有其他生命力。
轰,脑中好像有什么炸了锅。
像是记起了什么,宋清柔立马去看挂在骆驼背上的背包。
果不然,里头原本分好的水壶、饼干都在。
因为洪涝,有太多的灾民用去了属于维和站的援助物资,所以才导致他们出行,基本上只带三壶水和两袋饼干。
目前看来,除去找到她后,被她喝掉和吃掉的,他根本就没吃没吃!
这个呆瓜,怎么就……
宋清柔一下明白了,他之前那样小气的分食物,还说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完全是怕她不肯吃!
所以暴露出来的真像就是:根本就不是救援找到她的!
那他之前所说的,天亮救援队就会在戈壁集合地等他们,也是假的?
一时间,站在黄沙里,宋清柔想哭想不出来,想笑又无力发声。
最后一股脑的打开背包,入眼就瞧了写有密密麻麻字体的地图,一份看起来比较正规,还有一份虽然是自制却比正规的还要详细。
两份地图,只标了一条出路。
再翻开记录本,入眼的字体,宋清柔怔了怔——呆子的字,很漂亮,虽然有点歪。
却是越往下看,宋清柔眼框越红。
这哪里是歪,明明是写字的人已经虚到了极致,不然又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只傻呆瓜,竟然真的是他,只身进了沙漠,找到了她。
瞬时,宋清柔鼻腔里酸涩无比。
模糊的视线里,那歪歪斜斜的字体,写着:根据太阳、月亮以及星辰,再结合现代课本的知识,很明确的写有傍晚和黑夜,晨起和正午,四个时间段中,是如何辨别方向。
甚至还考虑她会歪线,用笔着重画出:在沙漠中,即使前行的目标很准确,也要每前进一百米,一定要回头看看,上个一百米所丢弃的东西,你和它是不是在同一条直线上。
再后面又是遇到哪种情况下,该怎么解决等等,一一有了例举。
从字体上,可以看出,他的每一笔都是艰难,像锥子一样直戳她心窝。
丁当当的一阵。
一旁的骆驼,有些不安分的想跑。
宋清柔一手牵着它,又翻开记录本,炙热的烈日直射在页面上,肉眼看上去,仿佛只要多看一秒,火苗会燃烧,从而烧伤眼睛。
记录本上,云少宁最后写道:
清柔,当你看到这里,一定也发现我不见了,不要返回来找我。
清柔,按我留的路线,一直往前走,勇敢大胆的,相信我,你一定能出去。
清柔,从我们在孤儿院那年的初见,到现在整整23年了,看你幸福,是我一直不变的初衷。
清柔,殊途同归,我想说这四个字,虽然我们现在的路不同,出发点也不同,但我相信,我们的目的地都是一样的,加油。
清柔,我在祖国,在海城等你。
清柔,别放弃,别哭,也别为我悲伤——呆子留。
宋清柔,“……”胸腔里一阵剧烈的翻滚,她张嘴‘噗’的一口鲜血,洒在记录本上。
简短的几句话,明明没有一句告白,没有一句提到爱,只是简单的陈述,可是可是,她眼睛为什么这么涩,胸口为什么会这么难受,这么憋闷?
“云少宁!”站在黄沙里,泪水打湿了宋清柔的眼框,她放声低吼,“你出来,你给我回来!云少宁,你给我回来说清楚,什么叫在祖国等我?云少宁,你这个标准的呆子,你去了哪,告诉我,你现在很好,一定不会有事的!”
吼到最后,宋清柔泣不成声。
膝盖一软,生生跪倒在滚烫的黄沙里,耳边仿佛回荡着谁的呼喊:清柔,清柔,清柔……
维和站。
吴大尉站在门口,来来回回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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