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坏的结果(2 / 2)
关允差点疯了,“我?我接谁去啊?”一句话出,她眨眨眼,泪又出来了。关允马上点头,“不去,我哪儿也不去。”
狄双羽噗地一笑,挂在睫毛上的眼泪,被这突来的笑容震落,滴在脸上滚烫。笑完了自己首先陷入深深恐慌中,她肯定是神经出毛病了。
她这幻觉一般快迅闪过的笑容,倒让关允混沌的脑中涌入小小清流。“你以为是赵珂?”伸手理了理她上下翻翘的流海,他无奈叹了口气,“是吧?刚才那个电话,你以为是赵珂打来的?”
狄双羽听这话已经知道自己闹乌龙了,但自己这一把泪流得并非全无价值,哭完痛快多了,她早想找个由头哭一场,这真是个弄巧成拙的机会。
关允说是瑞驰的前台,很清纯一个小女孩儿,喝了点酒发情,说想他了。
什么清纯小孩儿快两点了还在外头喝酒!喝完给男人打电话,还是她领导。这领导也够可疑的,发情怎么就会发到他头上来,狄双羽念念不忘那一句,“我要是不在,您就真让人家过来了是不是?”
“我可能碰她吗,搞不好还是处女。吓唬她而已,谁让她吵我睡觉。”
“怎么不吵别人睡觉?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看你像个蛋,笨蛋。什么都没搞清楚就坐这儿哭,满头大汗的。”他松了一口气,转身去找烟。“还问我是不是要出去接她,不知道你想什么。”
她鼻音浓重,“我以为你要让我走……”
关允听得直皱眉,“我怎么可能因为她赶你走!”
“要是赵珂就能?”
“谁来也不可能。”他丢给她一根烟,“大半夜的,把你一个小姑娘从家里赶出去,出了事怎么办?”
狄双羽真心希望他不说后面罗嗦的那一长串话。接过打火机把烟点着,血液里的悲伤因子迅速被尼古丁代替,她吸吸鼻子,“饿了,陪我下楼吃羊肉串去吧。”
“这个点儿了折腾什么啊,我给你煎个鸡蛋吃好不好?”
她点头,“你别把烟灰掉到锅里。”
他笑,“笨蛋。”起身把烟摁到烟缸里,去厨房弄夜宵。
狄双羽光脚跟过去,“少加盐啊。”
关允责怪地看她一眼,“走路没声音……”
她理直气壮道:“要不然怎么到门口偷听你电话。”
“笨蛋。穿鞋去,也不嫌凉。”
一段时间,笨蛋代替了作家,成为关允对狄双羽的昵称,q上发消息给她:“笨蛋!”
“叫亲爱的。”她纠正。“你还不下班?”
“随时走啊,等笨蛋嘛。”
是够笨的啊,狄双羽心想,还有像她这么好哄的人吗?一颗形状残破的煎蛋,一块甜苦参半的提拉米苏,一个要笑不笑叫她做笨蛋的男人,就能成全她自以为是的爱情。
想来好笑,关允这种男人简直是纵容女人发脾气闹情绪,自那天的小洪灾之后,他对她主动了许多。晚饭几乎是一起吃的,甚至应酬也不避讳将她带上;顺路接她下班的次数也多了起来;出差会把钥匙留给她;短信和电话变频繁,大多是“我青花瓷袖扣少了一只你看见没有”,或者“提醒我下班交电费”,狄双羽喜欢这类琐碎无意义的主题,喜欢他拿生活上的小事情烦她,这让她有被依赖的感觉,仿佛家人般亲近。
还有一个变化不算明显,狄双羽却觉察到了,就是,关允终于不在她面前频频提起赵珂。虽然不提不代表不想,但总好过口口声声心心念念的都是她。
狄双羽对吴云葭说:“我想搬去和他一起住。”
“同居?”吴云葭对二人发展到这个程度不觉意外,她比较关心的是谁提出这项要求,“他让你搬过去的?”
“没。”狄双羽声音低落,又急急辩道,“不过现在这情况跟同居也差不多了,有时候我实在懒得走,他出差我也在他那儿住。估计我说搬过去,他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吴云葭说不拒绝和主动要求肯定有区别,“你都说是差不多了,那就还是不一样的。再绷一阵儿吧,小小,你要是想长远,就千万别太心急这一时。”
人都有得寸进尺的坏毛病,狄双羽承认自己近来是有些急躁,大概是关允的示好,让她产生了激进的想法。但也只是个想法,葭子说得对,对待关允这个不要求不拒绝不负责的男人,心急不得。葭子是怕她吃亏,她却是怕把他吓跑。
答应去陪他和朋友喝酒k歌的晚上,狄双羽临时改了主意要回家。关允不表态,直接对身边向阳打报告,“你偶像来不了了。”向阳起哄不同意,嚷嚷说他过生日,非让她到场。关允遂笑盈盈转达,“怎么办呢,没你不成席。”
“真不行,”狄双羽主意打定,别说一年一过的生日,一辈子一回的葬礼都不会左右她这计划的实施。“我房子到期了,得去中介那儿续签合,人加班等着我呢,今儿最后一天,别回头没地方住了。”
关允倒没觉得这算什么大事,“你签完再过来不就得了,一个合同能签多久?”
“懒得折腾了。”狄双羽心里有气,“我还一堆案子要写呢。你们玩吧。”果断挂了电话。
她可是憋了一下午才琢磨出这个合情合理的暗示,而且这都不叫暗示了,多顺理成章的机会啊,他只要接一句“没地方就住我这儿”,什么都解决了。狄双羽之前还想,关允是不是以为那房子是她自己买的,所以才不提让她搬过去住,事实看来,显然跟客观情况全无关系,他就没有和她一起生活的意思。
手机扔在办公桌上,怦地好大一声,把旁边美工吓了一跳。
“我想算了吧,不如就这样的分手……”
音箱里演绎着心伤的中低音声线,不知为何有治愈力量。狄双羽听了一个晚上的苦情歌,被唱得来了勇气,拿过手机写短信:我们分手吧。
想一想,又改成“分手吧”,然后“吧”字也被删去了,只剩下“分手”二字,生硬地在屏幕上亮了半晌。到底也没有发出去,是忽然想到,关允好像是个连分手都没必要说的人。
蜷在硕大的椅子里,狄双羽将头埋在双膝间,听那女人唱明知道爱你不会有结果,为何还如此执着?唱如果这一切只是梦,为何连呼吸都会心痛?
尽问一些她答不出的话。
这厢强迫自己冷冷做决定,他电话一来,却还是迫不及待接起。
关允说:“你来接我下啊,找不到哪栋楼了。”话落竟然还有隐约的笑。
下去一看,哥们儿根本没找,零下十六七度的低温里,坐小广场那儿抽烟看星星呢。
狄双羽又急又气,蹲下去将他随意搭在脖子上的围巾缠了一圈,颇为凶狠地眯缝着眼,“咋不冻死你!”
关允笑一声,“呵。”他身上酒气很重,仰头看她的目光有些痴,“你也不在,玩得就没什么意思。”
整晚的挣扎在与他对视的一眼间支离破碎,所有道理都讲不服,所有心地都狠不起。狄双羽就势跪坐在他面前,一筹莫展地望着这个叫她不知道怎么办好的男人。
他推推她,“你怎么也坐下来了,要在这儿过夜吗?”
狄双羽还口,“不过夜你来这儿?”
“那你不肯来啊。”他站起来,又伸手拉她,带点指责意味地说,“越来越不乖了。”
看他摇晃的步子,狄双羽转低了眸子,“你就在家睡好了,非折腾过来。”
他脱口就说:“在家怎么对你乱性?神交吗?”
“关总……”狄双羽满头黑线,“神交不是这么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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