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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用力过猛

“是不是命不太好,适合某个硬朗的八字帮衬一下?亦或者,来个金玉良缘?”金折桂可是对自己的八字十分有信心。

“……”脸皮竟然比贫道还厚,范康瞥了一眼正在欣赏玉破禅颀长身量的金折桂,心想这丫头好大胆子,竟是瞧上了就动手,一边也不扭捏,沉吟一番道:“过犹不及,若动静太大,惊扰了敌方,那就不妙了。不如,来一个愿者上钩。女孩子家,总是矜持一些得好。”

愿者上钩……金折桂挠着下巴去看范康,乜斜着眼上下打量他一番,“范神仙不愧是个妙人,明人不说暗话,范神仙要什么?”

“郁观音不是个善茬。”

“这是显然的事。”

“关外必然会有一场大战。”

“是以?”

“是以,贫道思来想去,想请丫头将玉家老八送回战场上去。他是正人君子,不会帮着朝廷占郁观音太多便宜。”

“也就是说,朝廷占的便宜不多,你就能多占便宜?”金折桂沉吟,料到范康还是不死心,在朝廷这边不能做上出将入相,便盯上了关外。

“正是。”范康坦然地背着手。

“这我可不能答应,他若真心不想打仗,经商也不错。”金折桂料想自己若算计玉破禅打仗,他将来知道了,定会跟她置气。这等隐患,万万不能留下。

范康不觉又看金折桂,见她是当真不觉得经商有什么低贱,就笑道:“丫头这话不错,那,就请丫头到时候撺掇玉家八哥儿买我两匹马?如何。”玉破禅那性子,去贩马都能想到去苦寒之地抓马,他岂能安心做商人?来日方长,且走着瞧吧。

“好。”金折桂爽快道。

范康一笑,瞧见路边一丛野生蓝色小花,伸手揪了一把,一朵衔在嘴边,剩下的往金折桂手上一送,算是打成了协议。

金折桂接过那吊兰一般的野花,看范康嘴角微微蠕动,牛嚼牡丹地把那朵秀气的蓝花吃进嘴里,腹诽道这假道士也不怕哪一天中毒身亡,正想着,看玉破禅要上大黑马,叫了一声“大黑”,就见大黑马从玉破禅身边跑开,风驰电掣地窜到金折桂跟前然后毫不客气地啃咬蓝花,随即伏下高大的身躯,等金折桂爬上去。

“哎,金妹妹——”玉妙彤有玉入禅安慰开朗了许多,见金折桂抢了玉破禅的马,坐在玉入禅身前,过来说,“金妹妹,这是八哥的马。”

“你说是破八的?那你叫破八喊它一声,看它应不应?”金折桂摸着黑马,既然愿者上钩,自己就将大黑马带回家去,玉破禅舍不得大黑马,自然会地频频拜访她,这可比她死皮赖脸地去玉家体面多了。

“哎,八哥,你叫大黑马一声。”玉妙彤想着玉破禅一直养着大黑马,大黑马总会听他的。

玉入禅拥着玉妙彤,眼瞅着方才范康、金折桂一个小人一个恶人不知在说什么,又见范康嘴角叼着一朵粉色的野花,犹犹豫豫地看着金折桂,再瞅一眼自己那伤痕累累的右手,探询地看向金折桂,看玉破禅、金将晚对他的态度,想来她并未将他要杀她的事说出来。

“霹雳!”

“闪电!”

“踏燕!”

……

一群人胡乱地喊着威风的名字叫了起来,大黑马不屑地打了个响鼻,带着金折桂向前奔去。

“姐姐会骑马了!”金蟾宫、南山两个一个坐在金将晚前头,一个坐在梁松前头,二人看金折桂威风凛凛地独自骑马,艳羡得很。

金将晚呵呵笑着,“玉贤侄,这马……”他就笑纳了。

金将晚脸上的狂喜、得意遮掩不住,一副金折桂的马就是他的马的神色。

玉破禅笑了笑,忽地喊了一声“花子规!”却听前面的金折桂哎了一声然后又纵马回来了。

除了玉妙彤、南山、金将晚,其他人都知道这是玉破禅喊金折桂,金折桂答应一声然后驾马回来,因此都以为玉破禅喊金折桂有事,都不以为意。

金将晚只知道众人喊金折桂花小前辈,哪里知道金折桂还有花子规这化名,于是只当玉破禅给大黑马取名叫“花子规”,且大黑马听他一声召唤,立时就折返回来。脸色顿时大变,只觉得才到手的宝马又丢了,“玉贤侄,这马听两个人的召唤,要如何来分……”

“破八,什么事?”才发现自己也能独自骑马的金折桂兴奋地骑马回来,只觉得自己此时英姿飒爽,威风得很。

“小前辈,马送给你,祖父、父亲兴许会上门讨要,你莫管他们,好生照料子规吧。”

子规?金折桂疑惑地想子规不是她吗?见玉破禅冲她挤眼睛,心道:小样,山盟海誓之后,媚眼就过来了?于是猜到是玉破禅要捉弄金将晚,就不追问。

玉破禅摆摆手,心有不舍,但大黑马显然更想跟着金折桂,摸摸马身,一巴掌打在马屁上,看黑马流行一般向前冲去,又喊,“花子规?”

“什么事呀?”金折桂又驭马折回来。

“放心,我会常常带你来草地跑一跑的。”玉破禅又拍了拍马背。

“破八,大黑是我的了,以后我会带他来草地遛弯。”金折桂见自己回来一次,金将晚脸色就难看一次,望向梁松、蒙战等人。

梁松等人也看出玉破禅要捉弄金将晚,唯恐金蟾宫、蒙战说漏嘴,于是阿大将金蟾宫抱到自己的马上,然后带着南山、蒙战一群人向前面大片的蒲公英丛奔去。

金折桂眼瞅着空中飘起大片的蒲公英,一时起了玩心,就也跟随众人过去。

“金叔叔明白小侄的意思了吧?”玉破禅看前面金折桂神采飞扬,又想起她穿着襦裙拿着长枪的不伦不类模样,心想沙场上都是金朝梧等名不副实的酒囊饭袋,金折桂这样的天生将才却委委屈屈地缩在后院,连吃穿都要看人脸色,老天委实不公。

“……你什么意思?”金将晚自然明白玉破禅一次次把“大黑马”召唤回来,是跟他显摆他也能驾驭大黑马,心里不舍得将到手的大黑马送出去,盘算着若是玉破禅要的不过分,那自己就成全他。

“小侄有一个心愿。”

金将晚心一沉,唯恐玉破禅狮子大开口,“玉贤侄请说。”

“小侄卖臭豆腐前,许下一个心愿,要叫金祖母吃上一盘臭豆腐。如今虽过去了许久,但心愿就是心愿,只要是许下的,就必要实现。”

“不可,玉贤侄可还有其他的心愿?”金将晚心知金老夫人虽专横跋扈,但衣食住行却是名门仕女中的“典范”,慢说是大街上的臭豆腐,就算是家里厨役精心烹制的鸭舌,她也谨遵在娘家时候长辈的教导只吃舌尖一点,犹记得昔日沈氏才进门,不懂金老夫人的规矩,多吃了舌尖以下的一段,沈家就被金老夫人嘲笑了大半年。这等食不厌精、烩不厌细的矫情人,叫她吃臭豆腐,不亚于当面指摘她不像名门仕女像个市井泼妇,乃是莫大侮辱。

“还有一个心愿,那就是叫父亲许我经商,再不插手我的事。”

金将晚不觉咬牙,玉家看玉破禅能耐地把汗血宝马弄来,在皇帝、太上皇跟前露了脸,更想叫他从武了。心知玉家的事难办,眼睛依依不舍地看着大黑马,半天喊道:“魁星、魁星,你过来。”

金折桂正跟金蟾宫、南山炫耀自己的骑术,听金将晚喊的着急,赶紧又驭马回来,“父亲,什么事?”

“玉贤侄,”金将晚有些咬牙切齿,见金折桂额头发梢粘着许多毛绒绒的蒲公英,又叹亏得金老夫人不嫌弃这野丫头,“想叫你祖母吃臭豆腐。”

“破八,你为什么想要我祖母吃臭豆腐?”金折桂听那边金蟾宫喊她,就急等着玉破禅回答后立时折回去。

“一个喜欢吃臭豆腐的祖母,怎么能拦着喜欢吃臭豆腐的孙女吃臭豆腐?”玉破禅肯定地说。

“破八……”金折桂心里感动了,一个肯为了她那点不大文雅的口腹之欲这般兴师动众的男人,错过了就要后悔十八辈子!“父亲,臭豆腐挺好吃的,叫祖母尝尝也无妨。我还有事。不跟你们说了。”说罢,又纵马向梁松等人奔去。

金将晚有些糊涂了,眼瞅着人高马大已经是大男人模样的玉破禅,再看一下娇小玲珑一团孩子气的金折桂,无论如何,他都没法子往儿女情长那面想——依着金朝枫曾经的话,他宁可相信玉破禅讨好金折桂是为了跟金折桂上头的姐姐们私相授受。于是认定了玉破禅定是使出激将法,想逼着他搅合到玉家的家事里头,暗道自己拿着臭豆腐回去跟金老夫人明说,不唬弄她,以金老夫人的性子,她定然会乐意用吃几口臭豆腐换回一匹骏马,“好,就叫母亲吃一盘臭豆腐!”

一片蒲公英飞来,前面“八哥”“破哥哥”地喊成一片,玉破禅立时纵马过去。

金将晚被蒲公英呛得咳嗽个不停,等到前面,瞧见一株极品兰花被人扯掉了一半,心疼不已,待要骂一句,又想脱不了就是他们这几个人中的一个扯的,于是强忍着心疼,下马细心地将剩下的一半连带着泥土挖起来,用帕子包住根,小心地藏在怀中,又去追赶其他人。

此次人多,不便再从狭窄漆黑的一线天里穿过,众人迂回地绕向正城门,在外风餐露宿了三四天,才绕回正城门,进入京城的时候,已经到了黄昏时分。

进城后,众人先被人接应着进明园,明园里,皇帝、玉将军、玉老将军、金阁老等都在。

金阁老见金蟾宫平安归来,顾不得皇帝、太上皇在,先落泪地搂着金蟾宫道:“我的儿这样多灾多难,少不得要多去庙里烧烧香去去晦气。”

“不用去庙里,无着观就很不错。”肥水不流外人田,金蟾宫主动地替南山师父家道观拉生意。

“是呀,我们无着观就很不错。”南山附和。

范康虽看不上金家打醮的那点银子,但此时也含笑点头,谦逊道:“金阁老放心,蟾宫遇难成祥,乃是有福的面相。”

金阁老不管是不是范康救了金蟾宫,先连声道谢,随后意识到皇帝、太上皇还在,赶紧牵着金蟾宫站好。

太上皇、皇帝二人反反复复地端详南山,见他皮肤雪白,头发微微发黄,鼻梁高耸,唇红齿白,这样的相貌在中原难见,在塞外也罕见,难怪那些鲜卑人能认出他来。

“太上皇、皇上,慕容猛士们也在,末将斗胆许他们留在京城教导南山鲜卑话跟礼仪,免得南山对慕容部落一无所知,将来大了,回去了不好主持慕容部落的大事。”金将晚拱手道,也拿不准郁观音到底会不会给朝廷送信来,因此瞒下范康所说的郁观音诈死等事。

皇帝沉吟一番,看向太上皇,见太上皇微微点头,才说:“此法也好,我朝历来愿同关外众部落缔结友好盟约。南山小王子留在京城,朕自是不会叫他受委屈。”

慕容猛士们闻言,连连上前磕头。

“只是其他部落的人存心不良,他们定会想暗杀南山,把南山放在无着观倒是不安全。”皇帝望着金将晚说,其他部落的人要防着,范康也要防着,毕竟范康能不动声色地弄个慕容王子来,也能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把南山送回去。

皇帝要把南山当做质子了,金将晚心知此事不能避免,一是擅察圣意,二是怕南山留在其他人手下被人看管会受委屈,赶紧道:“末将愿意保护南山安全,恳请太上皇、皇上许末将将他带回家教养。”

“那就有劳金将军了,南山小王子一切吃用,宫中自会送去。还请金将军把南山小王子养成个文武双全、足智多谋的人才。”如此南山将来回去夺位才有可能,皇帝又要追问勾结鲜卑人的奸细,“诸位既然追上了柔然人,那显然,对京中谁是勾结鲜卑人的奸细,知道的更多吧?”

玉破禅因有人要偷他的马,心里气恼得很,就道:“禀皇上,那些柔然人穿着的衣裳还有身上的东西,草民已经带回来了。请皇上令人循着蛛丝马迹查看。”

“可有书信?令牌?”若果然有,铁证如山,就省事多了。皇帝急切地看着玉破禅、金将晚。

玉破禅摇了摇头。

皇帝心中一叹,一时也没想起来答应过玉将军给玉妙彤赐婚的话,又拿出早先送来的写着三横一撇的一角布料问:“你们看这是什么字?”

“像是秦字。”金折桂对秦王成见颇深,毕竟秦王是个翻覆小人,先跟宁王、英王一起造反,半路上独自弃暗投明。如今宁王、英王两家都遭殃了,就他没事,她不信他不想再造反。

“像是个钱字,若说是秦字,那一撇未免太偏了一些。”玉入禅唯恐落于人后,便也猜测了一个字,话出口,见金阁老、金将晚看他,才后悔地想自己怎地忘了钱家是金家的亲家,不看僧面看佛面,钱家日薄西山了,可金家还春风得意着呢。

“你们没看见他是先写哪一笔的?”玉将军赶紧要替玉入禅补救,仔细看了看,肯定道:“那一撇是压在三横的血印子上的,可见,是先有三横,才有一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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