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车马波澜横生(1 / 2)
既是自家人,苏家姑奶奶收起了那跋扈劲儿,拉着黄氏到自己马车上说话,只留了何妈妈伺候,顺便指挥着家奴卸了马匹,帮忙去拖前面马车。而薛妈妈素月等大丫鬟则挤方才苏芷晴乘那辆马车上。至此,黄氏才知道,自己那位公爹已于一日前病故,当夜苏之合便连夜派人传信给妹妹妹夫,回来奔丧。
“嫂子冒着这风雪赶来,又要带着哥儿姐儿,是真真不易啊。倒真是不如和大哥一起,上个月过来好。”苏家姑奶奶握着黄氏手,一脸惋惜说道,“我那爹爹也是不懂得心疼晚辈,去便是了,下这般大雪又是作甚。”
这话说微妙,明里是感叹天气,暗里却是埋怨自家嫂嫂来晚,连带着这雪都好似是苏家老太爷不满儿媳而下得了。
黄氏抿嘴看着小姑子,不动声色道,“我本是想,谁想上个月也是凑了巧,朔北和芷晴连番着病,到现还没好利索呢。”
躺边儿上眯着眼苏朔北仿佛也听到了黄氏话,跟着咳嗽了几声,白生生小脸憋得通红,一副昏昏沉沉样子窝姐姐怀里,眉头都是皱着。
“我可怜侄儿啊。”苏家姑奶奶见此,用手里帕子擦了两滴没来由泪,道,“长房可就这么一根独苗,可要好好看护着。”
这话又是故意戳黄氏另一个痛处,兵部侍郎苏之合惧内,连个姨娘都没纳过,这京城里也算赫赫有名。只不过人人都道黄氏是河东狮,却不知这事是苏之合心甘情愿。二人如今都是盛年,身体又好,苏之合对妻子体贴,不提纳妾之事,老太太又久居锦州老家,管不得大房事,二人便这么默契了许多年。连苏芷晴都暗里感叹,这么封建古代,有男人肯为妻子这般,黄氏这一嫁也是值得了。
只不过对外人看来,黄氏不贤,就足以让人诟病了。
苏家大房久居京城,与本家来往不紧密,黄氏与小姑几年也见不是一回。小姑看她不顺眼久矣,黄氏倒也不当回事。如今回了锦州,公公此番病故,苏之合便要丁忧三年,日后朝夕相处,黄氏不愿与小姑多起冲突,是以故意转移话题,“说来文竹今年也该五岁了,我有好些年未见过他了。”
文竹是苏家姑奶奶儿子,亦是家中独子,苏家姑奶奶此番率先回来,心疼自家儿子,才嘱咐丈夫,要他待风雪小了再带儿子过来,听黄氏提起,脸色微有些尴尬。
“偏巧他生了病,我便让他将养一日,总归赶上出殡便是。”苏家姑奶奶讪讪道。
黄氏见好就收,并不多言。
苏芷晴心里却是不这么想,黄氏性子其实泼辣很,只不过苏之合老早叮嘱她,苏家不比自家,反倒让她收太过。这苏家姑奶奶甫一见嫂子就来个下马威,可见不是个好相与,且尖酸刻薄,不开始压压她威风,倒让她以为黄氏好欺负了。
“姑姑,我也记得文竹弟弟啊,上回见他,他才那么小一丁点儿,现是不是比朔北还要高了?弟弟们都长大了,可以陪我玩儿了。”苏芷晴笑盈盈得开口,“听说姑姑去年还给我们添了个妹妹,不知道妹妹什么时候能长大了陪我玩儿,家里竟是些男孩子,以后大了都得避嫌,很是没趣儿,不如妹妹来长久。”
“你这孩子,又说昏话,这弟弟妹妹又不是专门生来与你玩,你该有些做姊姊样子才是。”黄氏轻叱了苏芷晴一声,口气里带着警告味道,然则苏家姑奶奶却变了脸色。
她家那位老爷爱拈花惹草,尤其是这两年跟着苏家老三做起生意,赚了些银两,光通房就纳了三个,还不算外面养着那个外室。苏家姑奶奶揉不得沙子,家里三个通房,都她眼皮子底下,她又仗着娘家强势,几副虎狼之药下去,都生不出孩子来。只那个外室,她却是不知,待知晓时,连孩子都抱了回来。苏家姑奶奶纵然百般怒意,也只能咽下,将孩子养自己名下,此事甚为憋屈,她是不愿人提起。
所谓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这些事儿苏家自不会有人与苏之合提,然则锦州城乃苏之合起家之地,这样“趣闻“无论是政敌还是自己人,谁会错过说与他听?这事儿原本私密,偏偏那日苏之合与黄氏说起时,苏芷晴刚巧路过,全都听了去。
此时说起,让黄氏尴尬不已。
苏芷晴低头,暗暗冷笑一声,却是不言。
如此,车内便静了下来,不一会儿,薛妈妈马车外轻声道,“大太太,姑奶奶,前面拉车马方才累倒了一匹,车夫说这坑颇大,要把马车捞出来,恐怕得废上不少功夫了。”黄氏听闻,眉头顿时皱紧,下人们这般说,情况定然很是糟糕。
苏家姑奶奶也没了那与嫂嫂斗得心情,暗骂一声晦气,道,“再这般耽搁下去,怕是只能改道而行了。”
改道,说容易,却是千难万难事。锦州城三面环山,只一条官道出入,若是改道,需走小路,翻山越岭,穿过一处山涧,名唤虎溪峡险要才行。这般风雪,说不得便会有雪崩,到时候可就是九死一生了。
众人都是愁眉苦脸时候,便听见后面又有了一阵骚乱。这毕竟是锦州城唯一一条官道,纵然风雪甚大,来往车马不多,却偏偏凑了巧,就这功夫,又一辆车堵了上来。
马蹄儿声得得而来,黄氏无法,下了车与后来人交涉。来者是个姓穆商人,带着弟弟打南边过来,想去沧州城收购一些皮料,是以路过锦州。
听闻黄氏马车陷进雪坑,兄弟俩立刻带了伙计过来,帮忙一起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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