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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话不能这么说,你也知道目前国库空虚,而太子府的那笔财物呢……”
“我的!”任逍遥加重了语气,再次强调。
“你……你的?”胖子嘴角一撇,快哭出来了,万分幽怨的瞧了任逍遥一眼,嘴唇嗫嚅几下,终于叹气道:“好吧,你的,都是你的,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说完胖子失魂落魄的转身往外走去。
“哎,回来回来。”任逍遥叫住了他。
亲热的勾着胖子的肩膀,任逍遥笑道:“我的就是你的,跟我客气什么嘛,刚才我逗你呢,放心,你当皇帝我不能让你丢了面子,太子府的财物都在我家库房里,赶明儿你派人去清点入库吧,我估计全换成银子的话,少说也有一千万两,胖子,你发了,白捞了国库一年的赋税……”
胖子拉住任逍遥的袖子抹着满肥脸的眼泪,感激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没义气的,呜呜,你是不知道哇,这两天为了银子的事儿,把我给愁的,杜松君三天两头跑我这儿哭穷,我又抹不开面子跟你张嘴,呜呜……难为死我了!”
任逍遥温和的抚着胖子的头顶,顺便不着痕迹的抽回了衣袖,温声道:“傻孩子,有困难就跟我直说,没困难制造困难也要跟我说嘛,咱俩谁跟谁?你当了皇帝,我能不给你挣面子吗?银子虽是个好东西,可它再多也抵不过咱俩的交情啊……哎,你刚才的坏消息是找我要钱,嗯,果然是个坏消息,那好消息是什么?”
说到好消息,胖子精神一振,满是泪痕的肥脸散发出奕奕光采,兴奋道:“好消息肯定能让你笑开了花,呵呵……”
“是什么?”任逍遥两眼一亮,莫非这死胖子良心发现,打算送我十个八个绝色美女?
“男人一辈子无非追求个升官发财,这财嘛……你暂时发不了了,所以,我打算登基之后升你的官儿……”
“升……升官儿?”这回轮到任逍遥傻眼了。
胖子高兴的点点头:“吏部尚书之位悬置已久,我打算任命你为吏部尚书,啧啧,六部之首,主管天下官员调迁考绩,任兄,恭喜啦……”
任逍遥:“……”
“瞧这孩子,高兴得说不出话了……”胖子一脸温情拍着任逍遥的肩膀:“敞开了好好高兴几天,然后准备走马上任吧!你任家出了一位当朝尚书,光宗耀祖,多好,我都替你高兴……”
胖子转身就走了,边走还边摇头晃脑的感慨:“君圣臣贤,天下清明,盛世之象也,舒坦,太舒坦了……”
任逍遥两眼发直的盯着胖子的背影,良久,终于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死胖子,老子这会儿正忙着构思辞官奏折,你居然还升我的官儿,你存心的吧?回家仟芸若知道我又升官儿了,还不得活活把我掐死?
※※※
丧葬之礼进行得忙而有序,成服之后,礼部尚书杨笃清命皇宫钟楼敲响钟声,召集京中四品以上文武大臣齐聚金銮殿,大臣们按早朝的朝班排好之后,杨笃清请出了先皇留下的遗诏,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大声宣读出来,于是在众臣三请,胖子三辞之后,胖子终于“盛情难却”的穿上了明黄五爪金龙袍,戴上了金色翼龙冠,坐上了那张象征着天下至尊的皇帝龙椅。
群臣身穿朝服,头戴梁冠,手执芴板,隆重而恭敬的向新皇三跪九拜,山呼万岁。
努力保持着皇帝该有的威严表情,胖子强抑住内心的激动之情,曾经他只打算做一个太平盛世的逍遥王爷,像任逍遥那样,以吃喝玩乐为毕生的唯一目标,世事难料,曾几何时,他竟然一步一步靠近了朝堂,走进了权力的中心,甚至于今日竟名正言顺的坐上了皇帝的龙椅,回想往日种种,胖子此刻如坠云雾,就像在做着一场令人不敢置信的美梦。
望着金殿之下,文武大臣毕恭毕敬向他行着跪拜之礼,胖子忽然觉得,权力抓在手里的感觉,竟是如此的美妙与满足,难怪古往今来,无数人为了得到这个东西,抛头颅洒热血也在所不惜,权力的妙处,也许只有在得到它以后,才能细细品味得出来。
坐在象征天下共主的龙椅上,坦然接受朝臣膜拜,手握天下权柄,这种驾凌众生的感觉,又岂是当年一个默默无名的逍遥王爷所能比拟的?
胖子不禁将目光投向金殿靠近殿门的龙柱旁,任逍遥站班的老位置,见任逍遥正懒洋洋,意兴阑珊的打了个呵欠,还百无聊赖的咂摸咂摸嘴。仿佛感觉到胖子的目光,任逍遥抬头朝他挤了挤眼,然后做了个鬼脸。
胖子见他这副怪模样,不由轻轻弯了弯嘴角,刚被权力的宝座弄得神智有些晕眩的他,在看到任逍遥后,顿时脑中一清,嘴角浮上几分温暖的笑意,连目光也分外柔和起来。
朋友的意义,不仅仅是同享福,共患难,更重要在于,当自己迷失的时候,只消一眼对视,便能很快找回自己。
新皇登基之后,依礼制,当与群臣一同商议先皇谥号,经三殿大学士,以及翰林院,六部官员共同商议,总结先皇在位时所行功德和作为,终于定下先皇谥号为“武帝”。
刚疆直理曰武,刚无欲,强不屈。怀忠恕,正曲直。
克定祸乱曰武,以兵征,故能定。
综观先皇一生,于政事上作为不多,但几次发兵平定各地民乱及大臣谋反,而且在其治期间,采纳任逍遥之策,退突厥虎狼之师,更逼使征战百年的突厥国与其签下永不侵犯的条约,使华朝百姓免于兵灾祸乱,使深受征战之苦的华朝百姓军民有了喘息之机,此功之大,不亚开疆辟土,因其皆与武事相关,故群臣一致请奏,将先皇的谥号定为“武帝”,以彰其功,留于史册。
谥号既定,接下来便是新皇颁旨,大赦天下囚徒,除谋反之罪不赦之外,余者皆可减免。然后便是封赏群臣,就是给先皇留下老臣子加官晋爵,以示新皇恩德。
登基大典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朝堂众臣都是熟知礼制的,该到什么程序就走什么程序,皇帝宝座下,礼部尚书杨笃清一条条的念着圣旨,而底下的众臣,则在该呼万岁的时候呼万岁,该称颂吾皇英明的时候便称颂吾皇英明。一切都照足了程序走,没出半点岔子。
杨笃清暗暗擦了把汗,封赏群臣,这是最后一个程序了,新皇的登基大典终于在他的主持下,无惊无险,完成得完美之极。
杨笃清高兴得太早了。
他忘了,群臣之中埋着任逍遥这么一颗不定时炸弹,能顺利得了吗?他啥事不给你来个轰轰烈烈?
当杨笃清念道:“……世袭一等忠勇侯,京城守备将军任逍遥,加爵世袭一等忠国公,增食邑一千户,赏黄金一千两,丝帛二百匹,另实授吏部尚书职,领正二品衔。”时,意外发生了。
话未落音,底下群臣便“嗡”的一声,议论开了。新皇这道旨意,是不是封赏过重?不少大臣张了张嘴,但考虑到此乃新皇的登基大典,不能失仪,于是又紧紧闭上了嘴,不过大臣们脸上都现出不满的神色。
按说任逍遥立下的功劳不小,以献退突厥之策跻身朝班,然后又数次救圣驾,平叛乱,听说连平前太子之乱亦是由他定计施行,所以他的加官晋爵倒是在众臣的意料之中,对于新皇将他的爵位封至国公,众人也无话可说,毕竟人家立下的功劳在那儿摆着。
可将他加官至吏部尚书,这就未免有点儿太离谱了。
吏部是什么?是朝堂六部排在首位的衙门,主管着华朝所有的官员升迁平调贬谪等一系列重任,换句话说,吏部的尚书,简直可以算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朝堂第一权臣了。
综观华朝立国百余年来的臣子,有哪位能在不满二十岁的年纪便坐上吏部堂官的位置?绝无仅有啊!你一个御赐同进士出身的毛头小子,纵然立下了泼天的功劳,又何德何能坐这个位置?新皇这道旨意,未免太过任人唯亲了,此举将这朝堂上的一干老臣置于何地?
几位言官眉头一竖,便待出班抗辩,华朝不以言获罪,所以他们也不怕皇上怪罪。
谁知言官们还没来得及出班,底下的一个角落里便传来一声大喊:“啊!我不干!”
众臣大哗,循声望去,却见任逍遥急得满头大汗,跌跌撞撞抢出班来,跪在金殿正中,神情颇为悲愤。
见众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任逍遥急忙冷静下来,大声道:“禀皇上,微臣近来年事过高,体力不济,且百病缠身,总而言之,微臣快挂了,所以微臣请皇上收回成命,并准许微臣告老辞官。”
这番瞎话顿时引来满朝文武大臣的鄙夷。
你编瞎话也编得像个样子才行吧?你还不满二十岁,就“年事过高”,还“百病缠身”,还“告老”?瞎话都编得这么无耻,怎能让你坐上吏部堂官的位置?
众臣心中愈发坚定了抗辩阻挠的决心。不过见任逍遥颇有自知之明的主动站出来请辞,他们倒也乐得不去做那恶人,由着任逍遥去胡闹。
坐在龙椅上的胖子听到任逍遥这番鬼话,却“噗嗤”一声喷了口口水,刚待放声大笑,随即猛然想起场合不对,急忙板住了脸,面孔抽搐着沉声道:“哦?百病缠身说话还这么中气十足,我……咳,朕觉得任爱卿完全还可以为国继续鞠躬尽瘁嘛……”
任逍遥闻言一张嘴便待继续请辞,不料这时御史台中丞郑儒站出班来,先回头使劲瞪了任逍遥一眼,接着跪禀道:“禀皇上,老臣赞同任大人告……那个,……辞官。吏部尚书一职乃朝堂之利害位置,任逍遥此人浮躁轻佻,且于德行多有亏守之处,素来风评不佳,老臣以为,任大人实在不宜担当此职,请皇上收回成命。”
郑儒当初在朝堂上弹劾前太子时,任逍遥跳出来反对过他,老头儿有点记仇,这会儿见任逍遥居然被新皇任命为吏部尚书,老头儿站不住了,赶紧跳出来反对。
胖子闻言一楞,接着眉头皱起,脸上现出不悦之色。
任逍遥与他是同窗,更是患难之交,二人是朋友,更亲如兄弟,任逍遥驳他的面子这没什么,可你一糟老头儿跳出来瞎起什么哄?我要封任逍遥的官儿,关你何事?莫非你仗着老臣资格,想故意给新皇一个下马威?
胖子还没发话,有人不高兴了。
“哎哎,郑大人,说什么呢?大把年纪了,会说人话吗?谁说我风评不佳?我德行哪里有亏守之处?我怎么就不能当吏部尚书了?皇上英明,任命我为吏部尚书,正是皇上慧眼识人,说明我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你凭什么说我不能当这吏部尚书?一五一十讲清楚啊,不然我在皇上面前告你个毁谤大臣之罪……咳咳,抄你的家!”
郑儒是御史中丞,也就是朝堂六部各科的言官之首,受公卿奏章,纠察百僚之责,老头儿六十多岁年纪了,在朝中也算是德高望重的老臣,何曾有过被一毛头小子指着鼻子这般侮辱的经历?
听到任逍遥的话后,郑儒气得胡子一翘,老脸顿时涨得通红,转过身狠狠瞪着任逍遥,怒声道:“你于德行无亏?任大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户部主事孙艺,此人你可还记得?”
任逍遥眨眨眼:“不记得了,他干嘛的?欠我钱了吗?”
郑儒冷笑道:“你身为朝廷二品大员,竟然在深夜与同伙打劫户部官员,那晚你抢走他身上数万两银子,而且……哼!而且还请来画师,逼他脱光衣服,画下他一丝不挂的模样,任大人,这事儿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哗!”满朝沸腾了。殿内众臣,包括坐在龙椅上的胖子,尽皆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盯着任逍遥,心中之震撼,如惊涛骇浪冲击着他们的心理底线。
二品大臣深夜打劫朝中同僚,而且还逼他脱光了衣服画裸像,这事儿……算是华朝开国百余年来的朝堂第一丑闻了吧?
这位任大人……胆子真是大得没边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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