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相戕(2 / 2)
既有了这样的事,此日一早,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北顺侯夫人章氏便携子女套车回了侯府。贞玉自唤车夫套好了车,也不诉于沈氏,携贞秀两个直接便吩咐车夫亦驱车回了宋府。沈氏清早起来,见只剩了一辆车,也只得与贞媛贞怡两个挤着,慢慢回府。
她们一行甫一回府,才进了随和居,便见丫环婆子们脸上皆是凝着浓霜,个个儿见了沈氏皆是摇头皱眉。沈氏思着昨夜与侯府一番交涉,因自己所知不深,正想着该如何回复钟氏,便见钟氏身边的吕妈妈打起帘子高声道:“四夫人既回来了,为何不进门来?”
沈氏欠身笑笑,领着贞媛贞书与贞怡三个进了正房,便见贞玉跪在钟氏脚下,哭的雨打梨花一样正在抽噎,而钟氏身后立规矩的苏氏,此时一脸又讪又歉惴惴难安的神色,见贞媛几个进来,目光扫在她们身上,正是恨不得杀了她们的目光。
沈氏携贞媛几个跪在地上道:“老祖宗,我们回来了。”
钟氏冷冷哼了一声道:“你们竟还有脸回来!”
她一手重重拍在八仙桌上,手腕上一只常年戴着的一只和田碧玉手镯裂成几半,四处翻飞。
沈氏自然知道贞玉早早回来,必是恶人先告状,早将白虎描成了黑虎。而钟氏心中偏疼贞玉,即便贞玉有错,她也绝不会责罚于她。至于二房这几个姑娘,成了替罪羊不说,只怕名声也要臭了。
思到此,沈氏抬头道:“不知老祖宗说的是何事?”
钟氏指了贞书道:“你竟敢败坏你二姐姐的名声,乱嚼她的舌根,看我不剪了你的舌头。”
贞书抬头道:“回老祖宗,孙女并没有。”
钟氏在桌上寻摸到一杯茶水,连杯子掷在贞书头上,怒骂道:“没家教没规矩的小蹄子,你还敢顶嘴……”
苏氏忽而从钟氏身后冲了出来,双手在贞书背上乱打道:“你个不听话的,我叫你乱说话……”
贞媛见此,几步膝行到贞书面前,挡了苏氏道:“娘,别打了,是女儿的错。”
苏氏怕钟氏盛怒之下破了贞书的相,才会假意狠打于她,但其实巴掌虽响打的却都不重。贞书那里会不知苏氏的用意,只是她并不知方才贞玉是如何编排的自己,遂低头哭道:“昨夜不但我们姐妹,北顺侯夫人也在场,若孙女有过错,为何北顺侯夫人不责罚于我?”
钟氏指了贞书道:“姐妹相戕,就是你最大的罪过。贞玉所言要指贞媛为陪妾,也不过小孩儿之间的一句顽话,你竟将那顽话当作她的短处揭给侯夫人,这便是你最大的罪过。姐妹之间不能回互也就罢了,如此拆抬,成何体统?”
原来贞玉是对钟氏说,自己在窦可鸣面前所言,不过是句顽话,而贞书将这当成正经事诉给了北顺侯夫人,以致她在侯夫人面前丢了脸。
这话倒也真能说得过去。
除了贞玉自己,谁又能知道那究竟是顽话还是真话。
贞书跪在地上,半天哑口无言,就听钟氏忽而道:“你们本也不是我请来的,要给你们打问亲事也不是我的主意。是宫中荣妃心念你父亲当年的好处,才给你们这些恩泽,但如今瞧来,你们当不起这些恩泽。也罢,明日我就修书一封,将你们二房姑娘来京之后所行所状,一一禀给荣妃,叫她作决断。”
苏氏听了这话,慌的也跪倒了道:“母亲,老祖宗,贞书不过一时糊涂,又不懂事说错了话,毕竟还是您的亲孙女儿……”
钟氏本已起身,听了这话,拐仗重重敲在地上,冷冷言道:“她如今也有十六,还不懂事?那她何时才能懂事?若她自今日起乖乖在家呆着也还罢了,若还要四处挑事,你们也不必在这里等着祝寿,直接套车回徽县算了。
苏氏听了这话,又气又失望,狠打了贞书几巴掌,拍的自己都手疼,膝行着欲要拉住钟氏,怎奈钟氏身后婆子丫环一群围簇着,她那里还能跟得上去。
二房一家子回了小西院,皆是苦着脸如丧考妣的样儿。苏氏倒头在床上挺了半天,才复坐起来问贞媛道:“那窦五公子,可是真的来臊皮过你?”
贞媛缓缓伸出一只手去,那胳膊腕子上皆是青一块紫一块,全是昨夜窦可鸣费力拉扯所致。苏氏见了,气的猛喘几下,盖了贞媛袖子道:“深更半夜,你又为何跑到外间去,这不是故意诱人犯错么?”
贞媛掩面垂啼不语,贞书忍不住插嘴道:“是贞秀拉了大姐姐出去的,谁知道她竟安了这样的心……”
苏氏一指头指到贞书眼眶里,咬牙切齿道:“你这个搅家精,既有了这样的丑事,慌忙遮掩还来不及,你还大声吵嚷出来,往后你姐姐坏了名声,我头一个就不放过你。”
贞书道:“是贞秀强拉了大姐出去,送到那窦可鸣身边,母亲不责她,倒来怪我?”
苏氏狠扭了贞书胳膊一把道:“她是块滚刀肉,是我自己生来罪报自己的孽障。可你不同,你惯常都是最懂事最知理,最知娘苦最不会犯错儿的,今日竟闯下如此大祸。
你可知贞玉回家,句句都是告你的不是?说你姐妹相戕,说你当着北顺侯夫人的面辱她,说你往她身上泼污水。你虽心在徽县不想留京,可贞媛贞怡两个怎么办?我本想此番在老祖宗面前侍奉的好一点,她发善心能留我们在京中长住,慢慢替她们打问合适人家,而你闯下这祸,至少我是留京无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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