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心悦君兮君意薄 第三十六章 情意难为(2 / 2)

加入书签

“即便是天山之上,不过只是占了个山头罢了。天宫怕是还在顶上头些许,寻个时日,你亲自去查探一番,待有了结论,咱们再商量锻造天宫一事不迟。”

弑天点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似乎想起什么,又问道:“虽说女娲将如此重任托付于景凉,可那景凉毕竟是黑暗碎片所化。戾气极重,我担忧她会邪化。不若将她困在天宫冰窖,也好让她静心修行。”

颜止摇了摇头,叹息道:“你是没瞧见洛倾护着她那模样,论她与女娲的渊源,你觉着她能让你困她多久?”

“可若是那女娃子心生诡计,作恶世间。你当何如?且方才瞧着她那神情,倒似乎是倾慕与你的,你却莫说你未曾发觉!”

颜止一想到景凉那副懦弱的模样,不禁眉头紧蹙,有些厌恶道:“表现得那般明显,我若想不知晓,除非是瞎的。可这四海八荒之中,倾慕与我的,又岂止她一人,我若无意,她能耐我何!”

“那......洛倾呢?”弑天有些迟疑道:“洛倾对你的心思,恐怕你早已便察觉了罢?你作何想?我瞧着你,心里是有着她的,若是再参杂个景凉,真不知会弄出什么乱子来!”

颜止一震,莫非自己的情绪已表露得如此明显了么?他瞟了一眼弑天,欲言又止。被弑天炙热的视线盯得有些受不了,沉默一瞬,终是道:“近段时日,我常困惑一件事情。”

仔细观察弑天的神色,见他只是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斟酌一番,他又道:“实不相瞒,数月前,洛倾曾深夜前往竹屋,对我讲了一些话,可当时我太过震惊,有些不能接受,便拒绝了她。”

“那丫头竟向你表白了?”弑天惊愕道。

颜止扫他一眼,继续道:“后来我细细琢磨,似乎对洛倾确有那般情愫。是以察觉到她受到威胁,推断出她身边定有人被烛九阴所伤。换作正常情况,她定会第一时间本来向我求助。是以心中还有些欣喜和期盼。”

“可她并未来?你便落了个空?”弑天忍不住笑道。

颜止瞪他一眼,续道:“她的确没来,我便追去了青丘,却见着她与那莲肆相处甚欢,心中甚为妒忌。因此特意支开她身旁二人,借着去崆峒海取寒冰带上了她。”

弑天噗哧一声笑将出来,好久不曾听到别人讲话本子了,这回还是个活生生的主人公自述,果真有趣至极。

颜止铁青着脸,盯着他,眸色幽深。弑天赶紧收了笑,赔不是道:“你且莫气,我只是不敢相信,城府如你,竟会干出这等事来。你继续说罢,我必定不打断你了。”

颜止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说道:“可初入东海,那赤龙一族现任龙王龙煌的一句话,却令我深思起来!我不由得重新思考起我二人的情感纠葛!”

“他说了什么?”弑天好奇道。见颜止眼眸微眯,这才反应过来,赶紧道:“口误,口误。你继续,继续。”

“他说,‘神君既然来了,何不到我族去坐坐,何况我见着令徒此刻酣睡正欢,倒不如前往寒舍歇息一番,不知神君意下如何?’我这才醒悟,我怎地就陷入了情劫的魔障,还妄想与洛倾相依相守!若等我度过情劫,失了对她的那份心思,可不就害了她么。是以当时便说了一些混话,也不知怎的,就被她听了去,自此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又被我弄僵了。我实在烦乱得紧!”

弑天在心底狠狠骂着那叫作龙煌的多事!瞧着颜止眉头紧蹙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既然你二人互相爱慕,这神族也不乏结为夫妻之人,何以你会如此犹豫不决?这倒并不像是你往日的作风!”

颜止摇了摇头,眉头越发紧蹙,只听得他疑惑道:“自我有意识以来,修的便是仁德之道,无欲无求无情。十数万年也都如此,是以越发觉着倾慕与我的女子着实可笑。可自打出了个洛倾,我这言行便都不受自己控制,心下甚恐。只道是我的情劫罢了。既是情劫,何以能误了她!”

说完半饷,却并不见弑天回应。颜止疑惑地朝他看去,弑天不知何时低垂着头,肩膀不住地抖动。他忍不住唤了一声,却见他抬起头来,满脸尽是笑出来的泪。他气得面色铁青,骂道:“你这厮,我向你说道,莫不是望你能替我解惑,怎生就变作了你的笑料去。若非你还要出门,我真想打得你满面惨状。”

“嘿,嘿嘿,嘿嘿嘿......实则我亦是有自我修复的能力的。”见颜止更为铁青的脸色,弑天赶紧道,“知我为何发笑?你这情感小白,不过是动了心,却硬要将这情归结于情劫上去,怎生不令人发笑。既是有情,你且要珍惜。莫要真等丫头对你死了心,你才追悔。得不偿失!你瞧着盘古与女娲尊神,到头来落得个什么结局了!一个神形俱灭,一个抱憾而终!如此遗憾,你可惋叹?”

颜止思量片刻,恍然大悟。喜道:“果真是这般!待过些时日,她回来竹屋,我便对她表露心迹。”

“你不前去寻她?”弑天错愕道。

颜止摇了摇头,神色有些不自然,强作镇定道:“既然你有事,我便告辞了。”说罢,竟是转身走出门去。

都道竹屋的颜止神君淡泊名利,无欲无求,即便天塌地陷亦不能撼动他的丝毫情绪。却时常被他瞧见各种精彩表情,如今更是......弑天笑看着他走远,无奈地摇了摇头。

景凉随着颜止下山,一路上都不曾感受到他周身的寒意,偶尔靠近三尺以内,也不见他排斥。不由开口道:“神君瞧着心情甚好。”

颜止扫了她一眼。不知是不是果真心情好了,瞧着一切都是好的,此刻他竟瞧着景凉顺眼许多,说出的话语虽依旧淡漠,却并不如以往寒冷:“了却了烦心事,心下自是畅快了些。”

景凉不过抱着试试的心态发问,不曾料到他竟会回应,心下不免有些激动,总觉着自己该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再说什么。犹疑不决之时,又听得他道:“既是跟着我回竹屋,每日里除却修行,便是净化你身上的浊气。我屋中有一方紫毒寒冰做成的床,日后你便在上头修行,若非得我允许,不可擅自下来。”

景凉一震,真如那般,与囚禁了她有何区别?她有些委屈,即便是在崆峒海的极地之中,她也不曾如此不堪过。可转念一想,好歹那寒冰是立在他的屋中,如此一来,也就不那么计较了。

可真正等她住进了竹屋,她便后悔了。她确是住在颜止屋中不错,可自打她住进了他屋中,他便搬到了隔壁屋去。她知道,隔壁屋以前的主人,便是洛倾。原本她以为她可以简单地活着,可自打她见过颜止,她的心就变了。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博得他的欢心。是以每每见着他深情眷念着洛倾时,她对洛倾的憎恨便多了一分。她不曾发觉,随着她对颜止情感的增多,邪气亦逐渐浸入了她的心房,她早已丢失了自己的本心,纯真丶善良丶朴实早已离她远去,而她仍然觉着庆幸,虽然被困在这紫毒冰床之上,可至少日后每个月圆之夜,他是守着她的,即便是因着他怕她压不住暴涨的邪气,被夺了心神去,即便她知晓假若她果真失了心智,他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她依然很庆幸,也很努力地与体内的邪气作斗争。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