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英国遗孤(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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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件事他们都未能得逞,因为希拉里的报导都是通过非正式渠道传入国内的。尽管有些官员对他的表现产生了怀疑——特别是他与一个“土人”有着亲密的友谊——但都找不到证据。怀疑终归是怀疑。希拉里继续在印度zi you自在地漫游,并开始煞费苦心地向儿子灌输一种思想:人的最大罪孽就是不义,必须永远同这种现象进行斗争,甚至拼命——即便看不

到胜利的希望,也应在所不惜。

“永远不要忘记这一点,艾什顿。不管你成为什么人,都要主持正义。‘己所不yu,勿施于人’,就是说一辈子不做不公正的事。一辈子,不管在什么环境。不管对什么人。懂吗?

他自然不懂,因为他太年幼。但这种教诲ri复一ri地重复着,直到“伯拉(伟人之意——原注;是印地语burra的音译——译注)大人”的信念终于在他心田里扎了根(他只知道称呼父亲为“伯拉大人”)。阿克巴大叔也是这样教导他的,他运用故事和圣书中的引语阐明了“人民比帝王伟大”的主题,还说,等他长大cheng ren了,就会明白这是一条真理。这样,他应当在一切活动中始终不愈地力争做个正直的人,因为在今ri的国土上有着许々多々可怕的不公正行为,作祟的就是那些大权在握,权迷心窍的人。

“人民为什么要忍受下去呢?”希拉里诘问阿克巴?汗:“他们是千百万,公司只是极少教。他们为何不采取行动-为自身的利益奋起?”

“总有一天他们会这样做的。”阿克巴?汗沉静地说。

“越早越好!”希拉里抢白,又补充以下内容:凭心而论,来到这个国家的“大人”(印度人对国内英国人的尊称,即先生,有时也称呼本国高贵者——译注),有一些还是好的。比如-劳伦斯、尼柯尔逊、伯恩斯;还有像曼塞尔和福布斯一类的人,以及卢焦尔的年青的兰德尔,总共不超过一百名;但在西姆拉和加尔各答的几个家伙应当被清除掉——他们是一些傲慢、贪婪、一只脚已经跨进坟墓,脑筋像猪似的老朽绅士,他们的头壳已被强烈的阳光、庸俗的作风和膨胀的自大感搞得昏々沉々。更别提军队了,在印度任职的英国高级军官几乎没有七十岁以下的……“不要以为,”希拉里坚决地说,“我这个人没有爱国心。但是上层人物的愚蠢、不义和纯粹的无能实在不能让我钦佩,这些现象在现zheng fu中太多了,比比皆是。”

“我不想与您争论这个问题,”阿克巴?汗说,“这一切终会成为过去,您子女的后代将忘却你们的罪孽,只记下你们的光荣和功绩,而我们的后代将记往你们的压迫,否认你们的仁慈。尽管你们做了不少善事。”

“我懂,我懂。”希拉里尴尬地笑了,“我自己大概也是个妄自尊大的老蠢才。如果我刚才抱怨的笨蛋是法国人,荷兰人或德国人,那我就不在乎了,我不但可以说:‘别指望他们会干什么好事!’还会感到自己比他们优越呢。可是这些人是我同一种族的同胞,我就希望他们全是完美无缺的人。”

“只有上帝才能做到那样,”阿克巴?汗简慢地说,“我们这些他的创造物,不论皮肤的颜se如何,都是邪恶的,都不是完人。但其中也有一些人在为正又而奋斗——希望便寄托在这里。”

希拉里不再辑发有关东印度公司、总督和参事会的政事活动的报导,转而撰写起一向吸引着他最大兴趣的论文来。完成的手搞再不必像他的报导那样需要密写了,通过一般的邮政渠道就能发送出去,稿件在邮局被拆封检查后,更加证实了当局的看法:佩勒姆-马丁教授说到底也只是个博学的怪人,对他的嫌疑完全可以排除。

露营队再次卷起帐篷,调转方向,丢下背后的南国棕桐和神殿,缓慢地向北移去。艾什顿?希拉里?阿克巴在莫卧儿人的首府——城墙环绕的德里城里庆祝了他的第四个生ri。希拉里在此地修订完成并寄发了他刚刚写就的最后一部著作。阿克巴大叔则利用这个机会特意把艾什(艾什顿的昵称——译注)用最漂亮的穆斯林礼服打扮起来,领他到贾玛寺去做祷告,那是沙?贾汉皇帝(大莫卧儿帝国皇帝,1621—1658年间执政——译注)修建的富丽堂皇的伊斯兰教寺院,坐落在朱木拿河河畔,与拉尔?基拉堡垒,即伟大的“红堡”相对而立。

星期五这天,清真寺人山人海,院内已无立足之地,许多人都爬到了进口的门楼顶上,拥挤之中有两个人竟摔了下来,并当场毙命。“这是命运注定的。”阿克巴大叔说,说完继续祷拜。艾什也学着周围祈祷者的样子,鞠躬、叩首、起身、跪坐,后来阿克巴大叔教他吟诵沙?贾汉的祷词“呼图白”(阿拉伯文khutpah的音译,即伊斯兰教每礼拜五祈祷时的说教词——译注),开头是这样的:“主啊!让我们通过您的奴仆苏丹的永恒的权力和尊严,通过苏丹的子民、皇帝和皇帝的子民,通过两个大陆的统治者和两个大海的主宰,通过天主事业的勇士阿卜杜?穆查法尔?夏合布丁?穆罕默德?沙?贾汉?伽齐皇帝,把您的至高无上的荣光赐予伊斯兰教的信仰,赐予这种信仰的宣讲者吧……”

艾什追问:大海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只有两个大海?——是谁决定了命运,让那两个人从门楼上摔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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