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迷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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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我们,都死在了那个年代..——题记

天又黑了,执子右背靠着大树,手里玩弄的草枝碰到脸的时候痒痒的,扯破的衣口在黑色的风从远处吹来的时候一阵阵的凉。血液都好像不自在了。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执子右摸了摸又收回了手。

没事的,明天就会好起来的。执子右好像是对自己说,然后转头看向身旁睡得正熟的米基。白色的毛发有的黏在一起。不好看。执子右抚摸着米基的绒毛有点心疼。米基啊,等我们找到了水,我给你洗澡。很舒服很舒服。然后我们一起晒太阳,一起玩。执子右小心翼翼的把米基抱在怀里,头顶的小片天空里有几颗很闪很闪的星星坐落着。

只是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很多很多的水呢?连执子右自己也不很清楚。

早上醒来,执子右看见米基在旁边很开心的吃着些树叶子,地上有几个果子。执子右一手捡起果子,一手摸着米基的头骨,滑滑的骨盖让执子右的手心很舒服。

米基啊,等我们吃完了你跟我去找一根棍子,一根很结实很结实的棍子,要比以前的都要好,然后继续往前面走,里面肯定有我们要的东西。食物、水……哦不,还可能是大海,咸咸的,我们一起晒太阳吹海风,我带你看星星,满天满海的星星,可比这的好看多了。你得相信我。米基依旧在旁边很开心的吃叶子,两只长长的耳朵一晃一晃的真可爱。子右不晓得它有没有在听。

真是个没有烦恼的小家伙。执子右伸了个懒腰,被挣开的伤口微微疼了疼,执子右没有在意,带上米基去找棍子。

枯藤。执子右的手掌被扯得生痛,拿棍子都有点吃力。还好已经习惯了,一层叠一层的伤口,疼多了就分辨不出什么样的状态才是正常的。鞋子已经磨得从某个视角能看到脚,荆棘刺进去的时候能感觉到有细小的液体流出,暖暖的然后再凉凉的。执子右没有哭也没有喊,来到这的日子让他坚强了许多。像英勇的骑士,不会哭不会喊,一脸桀骜。

就在这个没人知道有多大的森林里,子右一天天坚强起来。

米基还在脚边紧跟着。

米基是执子右捡的一只兔子,捡到它那时候它还受着伤,红色的血在雪白的毛发上像一大朵盛开的玫瑰花,鲜艳灼目。执子右撕下已经烂掉的衣服帮米基包扎。

既然已经烂了,就扯下来当礼物给你吧,我只有这些了。好像是这么说的吧,记不清了。执子右回头看看身后的米基,虽然没有胖,但确实长大了不少呢。心里暖暖的。然后继续专心的扯着枯藤,跨过荆棘,往前走。

傍晚的风凉凉的,执子右和米基在一棵大树边坐下,又迷路了。准确的说从来都没有找到过路,只是一直在盲目的寻找,然后乞求这样虔诚就能得到应有的回应,可是事实却好像在说,执子右,你是个笨蛋。

对吧,或许所有人都是。

森林里总是雾蒙蒙的,白天不是很亮,晚上也不是很黑,只有中午的时候能看见空气中微亮的尘埃粒子浮动,像是一层纱,不知道是蒙上了执子右的眼睛还是这个森,总之看不大清方向。

这是哪呢?我是怎么进来的?来了多久呢?什么时候能出去啊……执子右安静的时候就会想这些问题,已经想了很久,久得自己都快忘了有多久……

这就好像是执子右全部的生活——安静的斩断枯藤踏过荆棘,然后笑着回头看自己洒了一路的鲜血,淋淋落落。还有指尖那未来得及淌下的鲜红。被扯破的衬衫和看不出颜色的牛仔裤。

很疼的吧,一定很疼的吧。路过的蚂蚁蜘蛛蟑螂蟋蟀都这么说,可他们只是说说而已。快冬天了呢,那些小动物都忙着运食物或者多蹦跶一会是一会。没有人会在自己的安全得不到保障的时候去问候他人的死活的。

什么都是如此。

那冬天都快来了,春天也不远了吧,总能出去的吧?执子右摸着米基的头骨,自言自语。

可是在还没有出来的时候,米基就死了。米基没有冬眠,一直跟着子右走,然后在某个深冬的早晨,执子右摸到僵硬了的米基。

执子右没有哭。就像一个人在真正感觉美好的时候并不会选择记录一样,在真正悲伤的时候也不会想要流泪。因为害怕文字和语言配不上那种美好,也怕眼泪流不出的他所要表达的哀伤。那干脆就不哭泣吧。

也许有些东西葬在心里才更容易被忘记。

执子右在一棵大得两个自己再长十年也抱不住的大树下埋掉了米基,继续往前走。这样的日子真的让执子右坚强了很多,一路厮杀,一路受伤,直到自己都可以什么都不再追问,以为这就是本该的生活。

你可以不接受任何人任何事,可是你无法阻止它们的降临。

执子右靠在一棵大树下面,心开始空空的,第一次问自己一直都在做什么,不想走了。不想再去砍那些怎么也砍不完的荆棘和那些腻味的到底不知道要伸向哪里的枯藤。

然后突然想起了米基。米基死掉的那个深夜,那时候的它是不是冷的绝望了呢?已经很久没有想过米基了。

执子右靠着大树想睡觉了。

执子右做了个梦,梦里自己走在一条街上,街很干净,也很安静,只有执子右一个人。路的两边是光秃秃的电线杆,杆子上没有灯,也没有线。就只是光秃秃的在路的两边有距离得坐落着。米吧外是砖落的墙,没有房子,孤零零的在那延伸着。空气里灰蒙蒙的像飘着一层纱,不知道是蒙了执子右的眼还是眼前的世界,看不清梦的谜底。

一个老人牵着小孩儿从对面走过来,执子右的大姆指用力的磨擦着食指。还好,白色的衬衫,蓝色的牛仔裤,没有破掉的口子,也没有淌血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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