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惹尽尘埃,彼此瓦解 第92章 债未偿(1 / 2)
早些时候发现戴待对杜子腾似乎并无男女之情时,他就对他们的婚姻生了怀疑,尤其后来戴待自己都主动承认在和杜子腾协商离婚。
如今,既知道小顾易是戴待所生,又知道了杜子腾是同性恋,那么所谓的当年她给他戴绿帽子、怀了杜子腾的孩子之类的说法,完全就站不住脚。
可是中间的曲曲折折究竟是怎样?
无法从戴待嘴里直接得知,他就自己查,反正,终归绕不开那么几个人。
“戴莎那里怎样?”顾质又问。
“听说早上刚刚醒来,不过,除了眼睛睁着,其他状况和昏迷时没两样。不吃不喝不说话,没有表情没有情绪。”
马休回答时,心里多少有些戚戚,但深知顾质对戴莎的态度,所以一丝都不敢表现出来。
果然,只听顾质一哼,嗓音冰冷:“别让她死了!”
马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他如此强调,却仍忍不住激灵打个寒战,“是。病房外除了有我们的人悄悄盯着,警局也每天都派人驻守。”
毕竟,戴莎虽是受害者,更是始作俑者。小流氓们都落网了,只剩她因为特殊原因,暂时无法正式起诉。
“林银兰也要多加注意。她必定会想方设法为戴莎筹谋。”顾质再度提醒,唇线紧抿:“尽快通知戴行长吧。他怕是还不知道,家里都变成什么样了。”
顾质走后,戴待看着桌子上的饭菜,突然觉得有些寥落。
坐下来扒了两口饭,也感觉没什么胃口。
手机蓦地震响,瞥见来电显示是马休,她愣了一下,狐疑地接起。
“戴小姐,刚刚忘记和你说。烹饪协会有个为期十天的出访日本考察的活动,咱们公司委派了你和另外三家餐厅的主厨一同前往。到时的美食论坛上,将有众多国际大厨出席,公司希望你们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切磋交流。客厅的茶几桌上放着一些往年烹饪协会举办过的类似活动的资料,戴小姐可自行了解。”
终于讲完,马休松一口气,通过后视镜,悄悄拿眼瞄顾质。
这件事本轮不到他通知戴待,可不知道为什么,老板居然没有亲自告诉她,反而在方才上车后,吩咐他打这通电话。
难道两人闹矛盾了?
回想起几分钟前顾质对戴待的态度似乎确实不如平时旁若无人来得腻歪,马休认为极有可能。
收回思绪,发现戴待那边竟是许久没有回应,马休连忙唤她:“戴小姐?”
“让顾质接电话。”戴待嗓音清亮,言简意赅。
马休捏了把汗,转身对顾质递出“烫手山芋”:“顾总,戴小姐。”
顾质略一敛瞳,伸手接过。
“怎么想起让我去?”虽知机会难得,但其实她不是特别热衷。异国他乡,同行的又是不认识的人,而且,十天的时间对她来说太长了。
“你的从业经验尚浅,更需要通过这类活动,多增长见识。”
他的答案十分官方,官方得有点冷漠,听得戴待轻蹙眉头:“顾质——”
“还有事?”话被他毫不留情地打断。
戴待咬咬唇,不说话,却也不挂电话。
然而,两厢无语两三秒后,顾质当先掐掉通话。
戴待的手机还贴在耳边,愣怔住,随即有点头疼。
他果然还在因为昨晚的事生气,这次他又要气多久?
而那头,顾质摸了摸自己的眉骨,想象着戴待此刻应该是什么反应,唇边不禁泛开一抹浅笑。
昨晚有那么一分钟,他的确恼得不行,可一出卧室,就后悔了,偏偏拉不下脸再回去。
傍晚见她在书房外探头探脑,无畜无害又小心翼翼的有趣模样,恍惚间如同看到十多年前青春明朗的少女。
他对她哪里生得出隔夜仇?
只不过逗着她玩罢了。
除了看资料,日本之行的其他事,根本轮不到她操心——顾质不知何时拿了她的身份证和护照,把手续全部办好。
而他自己则在掐断她的电话后,便没再和她联系,好似下定决心要冷一冷她。
其实,凭以往的经验,戴待有自信,自己若是和他冷碰冷,到最后先绷不住的应该是他。可她却有点犹豫。
之前她还受得了,甚至喜欢看到顾质先对她妥协的样子。但最近,她是真的开始不喜欢这种冷战的状态,让她好难受。
尤其是当天晚上她一个人睡在卧室里,总不由自主地想起前一天晚上他所怒声的那句“这种错误,犯一次已经足够我恶心自己一辈子了!”
她十分清楚这件事对顾质来说是无法摆脱的折磨。
正因为如此,她暂时不打算把他根本没和戴莎发生关系这件事告诉他。
是,他确实没和戴莎发生关系。
但,那又如何?
难道他对她所做的一切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吗?难道他就一点过错都没有了吗?难道……小顾易为此而受到的伤害就能够不计较了吗?
不,不是的。顾质他依然逃脱不开责任。
所以,她需要他继续受这件事的折磨,她需要他继续为这件事而愧疚,她的这条路,还得继续走下去。
对,她已经无法回头……
戴待闭上眼,想着小顾易,强行压抑下这场小型冷战带给她的难受。
等这次顾质从港城回来,她是时候该找机会把接小顾易回来的事尝试着提一提了。
就这样,到了第三天,一早就有人专门来四季风接她去机场。
从荣城飞往上海,再从上海直抵日本北海道的札幌。同行的除了TK集团旗下荣城的另外三家餐厅的主厨,还有两个经理。考察团的其他人,则是烹饪协会其他成员公司的代表。
虽说一开始计划的时间是十天,但真正的安排上,第一天是美食论坛的开幕式,第二天和第三天是美食论坛附带的各种业内新理念座谈会,接下来中间的五六天没有官方活动,各个考察团可自行安排,只要在最后一天集合回来出席闭幕式就好。
是以,结束了前三天的各种会议后,好不容易因公事来趟日本还有空闲时间,大家计划起观光游览。
戴待不凑他们的热闹,本准备用这意外的几天空档窝在酒店里好好睡觉。然而,清晨天蒙蒙亮她就醒了,下意识地先去摸手机,确认依旧没有任何未接来电和短信后,她重新躺回去,却怎么都睡不着了,干脆起床看电视。
大半都是旅游节目,一档档的秀丽风光,看得戴待终于心痒痒,反正睡不着又清闲,她当即决定来个个人深度游。
当时节目里恰恰正介绍着北海道最北,也是日本陆地的最北端的宗谷岬,于是她临时做了个功课,差不多准备充足后,前往目标景点。
去的速度很快,当天夜里便抵达,她在当地住了一晚的特色民宿。
第二天,她在乌云压顶的苍穹下,吹着来自俄罗斯西伯利亚刺骨的寒风,兴奋地见识了苍茫大地厚厚的白雪,并与寂寞的纪念碑合了个影。
计算着回去的时间绰绰有余,其他人也都出去玩了,她不想又一个人呆酒店,所以租了辆当地颇为特色的自驾游专用车,一路开回去。
不曾料想的是,回去的途中,天气一直不是很好,北海道的最后一场雪赶着这个时候纷纷掉落。风雪交加,雪地难行,才下午三点多钟,天空已经阴沉得可怕。
戴待想要尽快找个地方落脚,谁知车轮忽然陷进了一处凹坑,她折腾了好久,也没能将车子从坑里开出来。
更倒霉的是,汽油偏偏在这个时候耗尽了,而手机竟也不知何时没有电,所谓的屋漏偏逢连夜雨,说的不就是这种时候!
夜幕已然降临,四周黑乎乎一片不见任何灯火。风还在呼呼地刮着,雪也不见停,戴待躲在车里尽量维持身体最后的温度,精力全部灌注在窗外,企盼着会有其他车辆经过。
越是这种时候,除了等待,没有其它办法——倘若没头没脑地出去寻找人家,这样的天气状况下,恐怕没等她找到人,就先冻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车内的温度也越来越低,她的心随之越来越凉。
又是这种濒临绝望的处境,这已经是她第几次遭遇了?
最深刻的,无疑是四年前难产的那一次。幸得死里逃生,获得重新生活的机会。
最近的一次,则是遭遇面具男绑架,险些受辱。幸得有惊无险,安然无恙。
如果说前两次都是别人对她的恶意,那么这一次呢?显然是自己作的吧,体内那些疯狂极端细胞的作祟,好好的酒店不呆,偏要出门瞎折腾。
脑袋开始混混沌沌起来。
而在这片混混沌沌中,她还留有最后一丝清醒不禁悄然感叹,好歹是两次和死神擦肩而过的人了,再次嗅到死神的气息,依旧避免不了害怕。
果然,内心深处的自己,终是脆弱不堪的。
伴随着感叹陡然汹涌袭来的,是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或喜欢、或厌恶、或爱或恨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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