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跳大神(1 / 2)
许老大平时就喜欢招个猫逗个狗,也是个典型的花鸟鱼虫爱好者。这话要是放在平时,我只不定就陪他聊聊,再怎么说能在城里能看到黄鼠狼子,它不算怪事也算是稀奇事儿。可是今天不行,我这脆弱的小神经绷了整整一天了。要是那黄鼠狼子真打算收拾我,够聪明的话,它就现在来吓唬我一下,都不用施法我必须立马崩溃。
我有些神经质的提高了声调问许老大:“你说啥玩意?在哪?”
他以为我很感兴趣,又重复了一遍:“黄鼠狼子啊,就在你家楼下!抬着小脑袋往你家窗户里瞅呢,长得可好玩了。”
黄鼠狼子还在楼下往我家窗户里看?我更激动了:“它能看见个六饼啊?我家住四楼啊!”
许老大被我质问的有点莫名其妙:“你干啥这么激动啊?”
我也懒得跟他解释,反问他:“那你大晚上不回家搁外边儿瞎溜达什么啊?”
他让我问的也不大高兴的:“你以为我乐意啊?加班才回家。行了,不跟你说了,鸡皮酸脸的!”
挂上电话还不容我多想,我妈就从屋里出来了:“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时姥儿出殡不是一上午就能完事儿么?”
我不耐烦的应付着:“不到十一点就完事儿了。下午去忙了点公司的事儿。”
我妈的话匣子不开则矣,一开就止不住,不数落我两句她就不舒服:“忙忙忙,你一天就忙吧,连个对象你都找不着。今天上午办的怎么样了?排场大吗?”
我边换衣服边对她说:“哎呀妈呀,老了人去了。不过你净调理我。时姥儿的孙子也是老哥儿一个,哪成家立业了?”
我妈有些不信:“不对呀,我听你姥儿说的呀。早就结婚了,孩子都挺大了。”
我说:“你记错了吧!瞅他那样混的比我还惨呢。”这人一发现别人不如自己心情立刻就好了。
我妈还是不信:“你认错人了吧?”
我十分肯定的说:“不就是叫时斌吗?他还给我讲黄鼠狼子的事来的。”
听到这个,我妈才承认:“要是给你讲这个,那就应该是他们家人。他们家人好说点黄大仙之类的事。”
我一听,好像我妈也知道点啥,便问:“妈,你见过黄鼠狼子上人身吗?”
我妈毫不迟疑:“见过啊,我下乡那地方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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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知青们一折腾,大队上也就不再搞什么集体宿舍了,只保留下知青的集体食堂,知青们仍是像以前一样寄宿在老乡家。而我妈,本来跟艾小红刘丽她们不太熟,现在也混成姐妹了。平时在一起下地干活、去食堂吃饭、说说只有闺蜜之间才能说的悄悄话。
转眼间,深秋季节悄然来临。
东北的秋天很短,深秋更是一闪而逝,仿佛只为静待大雪落下前的风寒。田埂中的作物早已被收割殆尽,在这个温暖极度匮乏的地方与季节里,就连作物的枝蔓也早已被勤俭的人们收集冬储,充当燃料。大地上只留下一片片一指来长的桔梗,平原便显得越发的辽阔。
我妈陪着艾小红,去县里的邮局往家里寄信。回来时候已经是下午,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聊的都是下乡之前她们在城里的事。聊着聊着,眼看到村口了,艾小红突然停下不说话了,我妈转头看她半天,发现她脸色煞白,我妈就问:“小红,你咋了,身体不舒服?”
艾小红还是不说话,只低个头,我妈看着着急了,就又问了一声:“小红,你咋了?你到是知个声啊?”
这时从艾小红嘴里发出一阵“吱呜”声,然后见艾小红缓缓的抬起头,眼神恶狠的说一句话:“我今天下晚儿一定整死他。”
我妈吓一跳,感觉听的莫名其妙:“小红你咋地了?你要整死谁呀?”
艾小红阴森森的看着我妈,露出了一幅怎么你会不知道我说啥的诧异表情,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朱永文!”
我妈浑身一激灵不解的问道:“你整死他干什么啊?他又没惹你。”
这时艾小红低头一晃,抬头一脸茫然的反问我妈:“我要整死谁啊?你说什么呢,永敏,你怎么大白天的突然说起胡话来了?”
我妈彻底仗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不是你刚刚说的要整死朱永文的吗?”
俩人就因为谁先打算整死朱永文这个问题呛呛了一道:艾小红一口咬定我妈想挑拨她和朱永文的关系;我妈既然已经跟艾小红混熟了就充分发挥耗子扛枪窝里横的特长,两人争了个难分难解。刚回到村口,艾小红在我妈一句强势有力的“你又不是七老八十了,怎么像耗子似的撂爪就忘啊”论点之后,就英勇的两眼一翻口吐白沫抽起羊癫风来了。
艾小红在地上连翻带滚,我妈按都按不住,她边抽风嘴里还边嘟囔:“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啊……朱永文你冒坏水啦……损八辈子阴德……你给我儿子偿命啊……”
我妈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小红啊,小红,你咋地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是我想整死朱永文,是我不是你!行不啊?”喊了半天也不见艾小红缓过来,我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好扔下艾小红跑回村里去找韩大爷。等把韩大爷拉到村口的时候艾小红身边已经围了不少人,连支书和队长都在,七嘴八舌的问我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妈越着急越磕磕巴巴的解释不清楚:“她就突然说要整死朱永文……后来又不承认……我和她吵吵两句她就这样了……”
队长一听脸色变了,说:“不对啊,这是你们知青内部又搞不团结啦!艾小红和朱永文两人之间是不是闹矛盾了?我说你们这帮知青生产时候俩顶一个,捣个蛋起个刺就一个顶俩。你们就成天给我惹事吧!快找人把朱永文叫来,问他是怎么回事?”说完就差了个腿快的去找朱永文。
这一群人就在村口一边看着艾小红翻过来调过去的抽,一边等着朱永文来。韩大爷看着满地打滚的艾小红,感觉越看越不对劲,悄悄的走在大队长身边,附在他耳边轻声说:“我瞅着这闺女咋像中邪了呢?”
大队长牛眼一瞪,也不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拔高了嗓子嚷嚷:“中什么邪?我说老韩头,你别整那有的没的,你再瞎说八道的我找民兵给你抓起来。”
一直没说话的支书还是比较沉稳的:“队长啊,我也瞅着这事有毛病。老让她这趴着影响多不好?我看先把她整到支部去,再找大夫看看吧。”
人们就七手八脚的把艾小红往村支部抬,抬这一路上,艾小红消停了两回就又抽,消停的间歇嘴里还磨磨唧唧的骂着朱永文。
看看时间已经快下午四点了,现在派人去请大夫回来怎么也得晚上七八点钟才到。就算找回来了估计也是赤脚医生,还得组织人往县医院送。可眼看着艾小红无论是抽搐的幅度还是叫骂声音都越来越弱,恐怕等不到晚上来人就得交待啊!支书提议也别等大夫了马上就往医院送,可队长死活不干,非说送医院里影响不好。两个人又杠上,你一言我一语吵的比我妈和艾小红还热闹。
韩大爷看不过眼,大吼一句:“你们两个行了啊!光吵吵还能把人吵吵好咋地?”回头又骂跟到支部门口的那群人,“都滚蛋!你们一个个家里都实现四个现代化了?都没事干了咋地?该干啥干啥去!成天就知道凑热闹扯老婆舌。”韩大爷在村里还是比较有威信的,他一轰人们也就散了。屋里只剩下他、支书、队长和我妈。
人少了,支书和队长也不吵了,还得等着韩大爷拿主意。韩大爷把脑袋伸出门外,确定人都走远了才反身给门带好,说:“队长,支书,你们也都是农村人,打小在这疙瘩长起来的,虽说现在破四旧不兴这个了,但这胡黄白柳的事你们也没少见吧?”
这一问,把这两人都给问迷糊了,队长直勾勾的看着韩大爷,问:“老韩头,你想咋办吧?”
韩大爷犹豫了半天,才说:“要不,把甄大疤拉找来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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