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AG.7 解释春风无限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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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山府邸的大门自那日被大妖怪风见幽香破门至今,早已修缮完毕,但考虑到今后可能还会有类似情况,便令守门的婢女见机行事,不得已也只有开门。

但即便再碰见要砸门而入的,也要想法子拖一段时间,好让屋里的莫茗画个老年妆。

上午时分,就来了这么一名访客,带着的家卫一副欲砸门而入的样子,便被婢女们赶紧拦了下来。

这位大人显然属于长袖善舞的角色,在扣门时一副横眉冷目,但见到莫茗立刻换了一副面容,仿佛见到自己亲家般笑容满面。

自报家门,原来是位居当朝太政官四等官的中纳言石上麻吕,可谓官身显赫,似乎是已暗自汲取了那些前来碰壁之人的经验,并不提起要见赫映姬的事。

莫茗还在暗自皱眉之时,这位竟立刻话锋一转:

“请蓬莱山大人将赫映姬嫁于我。”

……

……

自然不会答应。

“对她来说还太早了。”莫茗这么淡然回答着,并丝毫不顾及对方官职大小,起身做出送客姿态。

对方也并未动怒,似乎将这当成了未来岳丈的考验而接受了。临走时一次又一次地表示,他会再来的,他会一直等着,莫茗只是皱着眉头,将其关在大门之外。

莫茗并不知晓这位石上麻吕足与辉夜是否见过,但这在他想来是不合适的。

观人识面,这小子保守估计也有二十七八的年纪,而辉夜的成长却不到两年时间,但即使将年龄往大了说,也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莫茗虽在另一个世界呆了足有百年,但内里仍未改现代人的思维,自然觉得不妥。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解释。

他从来不是一个不敢直视内心的人。

人人皆有对美好事物的憧憬。这个被他起名为辉夜的女孩,在他眼里是如同神仙般的人物。丝毫没有对不起她的名字——辉夜,拥有足以将夜空照亮的容貌与气质。

虽然经常在想她自何处而来,又将到哪里去,但这些猜想之中并没有嫁予凡夫俗子这样的选项。

这个时代,是与莫茗的审美是格格不入的。或许是出于自身的偏见,他不认为这个时代会有人能够配得上自家的辉夜丫头。

莫茗甚至拒绝他人因辉夜的美貌而加以的“姬”的尊称,并非是出于不想因皇室称谓而惹麻烦的考量,仅仅是他很厌恶这剃眉染齿的贵族习俗。

莫茗坐在书桌前,皱眉苦思。

辉夜侧着脑袋,看了眼莫茗。

她并不知到,在她眼里总是毫无破绽的莫茗,今日陷入了狼狈。

莫茗何许人也?曾经纵横数年的一国领袖,但即使他,也有所料不及的地方——那就是,有关人类的感情问题。

在中纳言石上麻吕提出于辉夜的求婚之时,莫茗忽然反应过来了。

他来到这个世界,并非出于自身目的,也只是在审时度势下懒散地活着罢了。

直到后来伐竹翁的托付,以及碰见和收养了自竹子中捡到的辉夜。

捡到金子,计划搬家,乃至现今位居小官一枚,大都只是走一步看一步,因为觉得没太多必要,便未作长远计。

唯一的应对,就是如今扮出一副年过中旬的样子,是出于应付大妖怪及辉夜父亲身份的双重考虑,这对他并无难度,毕竟就年纪而言,已算是过来人了。

但是,这些在目前来看,是远不够的。

摆在面前的问题很明显了——这蓬莱山之官位只是小小从七上品,在这京城之中基本上是个官就比他大,府邸的大门只防君子却不防小人,若将有一日,官位显赫权倾朝野之人,以权势压迫,或以武力夺人,不惜代价要娶走辉夜丫头,自己又该如何借势,才能扶大厦于将倾?

这话说的并不严重,此世此时,莫茗已逐渐将辉夜的事,与他自己的身家性命同等视之。

但不论自己如何悔过反思,首要之务乃是先确认对方的想法才行。

“辉夜,今早上有个大官来找我向你提亲了。”

坐在对面的女孩愣了下,忽然笑靥展开了:

“这便是你从刚才起一幅苦瓜脸的原因?”

莫茗揉了揉脸颊:“苦瓜脸?不至于吧?”随即又道:“或许有些唐突,辉夜你是否有考虑过嫁人的想法?”

辉夜秒答:“你觉得这世间有人配得上私吗?”

莫茗下意识地就想过去一个爆栗然后一番说教“这么自负迟早吃苦头”,一直以来他都是这般教导这女孩,但此刻却只是张了张口,却说道:“话虽没错……”

辉夜歪了歪脑袋。

莫茗继续道:

“我不知你是神佛转世或是哪里的仙女,但此世既然作为人在这生活,就不得不遵循男婚女嫁的规则,你……”

“私知道,但是,私就是不愿。”

“嗯,这样啊……”莫茗再次陷入沉思。

如此,便要想好后路才行。

书房中一时又陷入安静,继而被辉夜所打破。

“如果给你带来麻烦了,私便是嫁于官家也并非不可……”

这句话中,辉夜的语气说的认真,沉思之下的莫茗听着骤然一惊,拍桌道:

“这不行!且不说年纪问题,这些庸俗之辈单凭你的容貌想要娶你,但互相既不了解,将来对方要是变心了,你会……”

说着说着,莫茗的声音没了,因为他看到了桌对面辉夜丫头促狭的笑意。

两个聪明人之间的交锋,往往是先认真的那一个输。

与总是以她长辈自居的莫茗抬杠,在辩论中取胜后居高临下地嘲笑莫茗,是辉夜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

但事实上,以辉夜的概念而言,她赢过莫茗的次数……少得可怜。

并非没有急智,亦非没有辩才,但辉夜总是无法击中莫茗的软肋。

这家伙就像个极具韧性的牛皮糖,你可以在无数次的辩论中赢过他,但无法看到哪怕一次这家伙因为输掉而面红耳赤的样子。

经历过波澜壮阔的人生,洗尽铅华之人总是会站在更高的格局上往下看,难与生活打成一片,自然也不会对事情太过认真。

但是,于辉夜而言,很难做到的事,却也更有了去做的乐趣和价值,每每乐此不疲。

看着莫茗尴尬地一边侧脸瞪着窗外一边揉着太阳穴,辉夜的笑容毫无保留的绽放了。

“怎么,这么宝贝私啊?”

莫茗扭头,瞪着辉夜不说话。

的确是失策了,因为本身的患得患失,再加上耳边辉夜的认真口吻,让自己着了道。

但尴尬这种情绪在他身上基本不会超过五秒钟的,清了清嗓子,莫茗深情地望着辉夜丫头,开口道:

“越留于表面的东西,越是易朽的。所以很多东西我们虽然清楚,但从不会说出口。”

辉夜眨了眨大眼睛,看着莫茗。这是示意——继续说,在听呢。

其实,有关辉夜之于莫茗的考量,用在莫茗之于辉夜身上同样合适。

莫茗虽不清楚这孩子到底有多大年纪,但起码已是二世为人了,伴着与生俱来的容貌与气质的,是这孩子几乎没变过的淡然神色。

微笑、或是面无表情,很难见到她的第三种神色,像现在这般,毫无保留的笑容都算是很罕见的景色了。区别在于,莫茗自恃不至于无聊到,为了看这丫头尴尬或者害羞的表情故意逗弄她。

但是,找回场子是事情自然得另算。

莫茗整理情绪的同时酝酿着表情,这种事对资深政客而言是手到擒来的。

眼眶泛红,毫不退缩地直视着辉夜的双眸显露出他的真诚,微微颤抖地声音中带着一份强自的倔强,开口道:

“我……嘎啊……”

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

向来沉稳淡雅的辉夜不知出于何种考量,径自拿起桌上的毛笔,用末端戳上了莫茗的鼻子。

莫茗捂着鼻子痛呼:“你干嘛!”

辉夜抱歉地微躬道:“不小心手滑了。”

“怎么可能!分明是故意的!”莫茗强烈谴责,严正抗议。

“对、对不起……”楚楚可怜地道歉,虽然她很少动用这招,但却有奇效。

算了、反正也道歉了,就当是五五开好了,莫茗自我安慰着,原谅了这丫头。

于是,辉夜重新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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