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骄难抑故人耽欲盛世空景,树欲静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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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朝盛世金如土,兵戈土木玉生烟。

风不止兮叶欲去,火愈烈兮魂亦燃。

子孙代代相交继,江山绵绵云水间。

人生天地不由己,何加大任入世喧?

新都洛阳,供皇族居住的正式宫殿仍然在建造,而盛德帝已经早早地迁入洛阳,入住了先代遗留下来的行宫里,虽是较之金陵旧宫狭小了些,但毕竟是以皇宫为准营造,加上修缮扩建,自然是差不了多少的,足够皇室数千口人住进去,足够维持皇家的颜面。

盛德元年转眼便进了腊月,到了尾声。一年光阴,新旧二都交替还算成功,洛阳古都繁华重现,曾经的金陵京官渐渐习惯了自己洛阳京官的身份,洛阳人也渐渐习惯了忽然住进来的一帮子金陵口音的天潢贵胄们。

左相濮历沐习惯了在洛阳的生活,却始终没能习惯和做事不守“规矩”的工部侍郎尤晋打交道,尚书台里的许多其他官员也是如此。不过大家——甚至包括工部尚书李逡——都有了这么一个共识,尤晋升图只在工部,撑死了到头了是工部尚书,再也没什么别的路子了。

有人议论过此人多次,结论都是同样的疑问,这么一个不懂官场的榆木疙瘩是怎么被前任左相杨悟民拔擢上来的?还是说,工部的人,就必然和现任尚书李逡一样,是如此的不通人情?

冬日的第一场雪久久未至,天气干冷得叫人厌烦。未时刚过,洛阳尚书台里有些喧闹。

工部右侍郎尤晋求见左相濮历沐,志得意满地呈上了一批图纸。冬日他不需要治水,因而有了更多的时间可以去考虑别的东西——虽然在他人看来,有些多管闲事。

“尤大人,前阵子圣上才造了一万杆火枪,可是斥资百万。如今还不到半年光景,就因为你又有了新的改进,就要再造,可实在是说不过去。”濮历沐皱眉看着尤晋的图纸,手指曲起,重重落下,叩在厚厚的图纸上,一脸踌躇。

“卑职知道,”尤晋面无表情,“可是,半年前造的那批火枪有太多缺点,虽然较之以前略有改进,可连发数弹,但更换弹药不便不说,一旦遇到雨雪或经潮湿,便毫无用武之地,且极易走火,容易误伤。”

大凡一件新生物事降世,投用得愈多,暴露出来的弊病也就愈多,有时,会多到瑕已掩瑜。有的人选择对瑕视而不见,有的人,却是眼里揉不得沙。

“这些本相不是不知,”濮历沐有些烦躁地起了身,“本相统管兵部,这些武器有什么优劣,最先知道的不是你,而是那些使用的人。投用半年,发生了哪些故障,本相这里记录得清清楚楚。”

“丞相既然知道,又为何拦着我的折子,不许皇上更换枪支?”尤晋也有了火气,“我听说青海那边因为走火误伤了不少自家士兵,濮大人就这么不管下级士卒的死活么?”

“放肆!”濮历沐大力拍案,怒目圆睁,“尤晋,走火是怪谁?难道是怪本相不成?这批火枪是谁设计的?还不是你!”濮历沐自案后绕至案前,冷笑道:“你也知道青海那边在打仗,要知道,一日作战便拖着数十万人的粮饷,和五千杆火枪的消耗保养!你只知道要造枪,造枪,你可知道!这造枪,也是要银子的!”

尤晋梗着脖子上前:“濮大人你发的哪门子火?这银子又不是从你腰包里出!黎民赋税以供天子,国库年进千万,造枪的这笔钱,国库不会拿不出来!”

“尤大人,国库年进千万是不假,我只问你,你知不知道今年一年,你这工部,花了多少钱!?”濮历沐真的动了火,索性摊开账簿来一桩桩与尤晋计算,“三千万两,三千万两啊!治河,迁都,修缮旧行宫,营建新皇宫,你当你们做的都是无本儿的生意,还是说一本万利,国库里的钱都会青蚨归来!?”

濮历沐气鼓鼓地坐下,挑眼看向尤晋:“眼前年关将至,国库里的盈余已是不多,你还在这里叫嚷着造枪造枪——这是圣上迁都的第一个年,你叫我和右相,如何和皇上交代?这个年,怎么过?”

尤晋默然,规矩立在一边,耷拉着脑袋,彻底没了脾气,只能在一边小声嘟囔:“当年皇上没拨钱的时候没银子治水,驸马不也从各商户处筹措到了银子么……”

濮历沐听不出他在说什么,却也知道必然是在埋怨,转念一想这事本也不怪他。尤晋之才专而不泛,无以持家,无以周旋官场,只适合做个能吏,一时气儿消了不少:“罢了,我也知道你是一片忠心,本相也不好责怪你,公忠自然是好,可不要忘了体国,公忠体国方是人臣典范,眼见得快申时了,本相还得与兵部尚书去巡视神机营,你是打算与本相同去,还是打道回府?”

听到“神机营”三个字,尤晋眉头一皱:他一想到这是京城新建的火枪队,就觉得胸口有些发堵。也没心思再耍什么嘴皮子,和濮历沐闹什么不快,便赶紧告辞离开了。

能吏如水,常吏如油。水至清则无鱼,食无油而不香。说到底,都是不可或缺的。只是尤晋这性子,还真没有多少官儿们受得住。

濮历沐叹了口气,起身戴起乌纱,与兵部尚书一同上马,前往神机营检阅。

盛德帝有旨,年后再调两千火枪兵西去智彦,务必彻底剿杀墨卢王,顺便,坐收渔翁之利,拿下智彦。故便是年关将至,神机营仍是加紧训练,不敢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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