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老狐狸（1 / 2）

从枫林阁出来后，李慕白一行人并没有着急着返回县衙。而是在这灵气充裕的江南水乡，游玩了一整天。

茶楼，弹词，妙曼的歌妓，卖唱的老翁。

如同玉带一般，流淌过龙凤县的人工运河上，慕容雪的欢声笑语，从乌篷船中传出。女儿红香甜的气味，弥漫在河流上空，与龙凤县的人间百态，融为一体，构成了这江南水乡独有的一幕画卷。

不知不觉，一整天过去。

青色夜幕笼罩着白墙黑瓦，一层淡淡的青色雾气，萦绕在运河上。清澈的运河水面上，星光点点，与天空中的繁星交相辉映。

路旁，酒楼茶肆大多已经关门，偶尔有几家还在营业的，灯火昏黄，温馨点点。

小二们带着一脸的疲惫，脖子上搭着包毛巾，坐在门口的长条板凳上，看着寂静的夜色，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微笑。

哒哒的马蹄声，清脆明亮，回响在青石板的街道上。

“会不会有麻烦？”

宋书骑着马，一脸担忧之色的看着李慕白道。

“什么麻烦？”李慕白抖了抖马缰，转过头，微笑着看着宋书道。

宋书看了一眼马车，压低声音道：“我是说，三皇子那件事！”

李慕白摇摇头，一脸不屑之色，冷笑道：“区区一个弃子，能有什么麻烦？”

弃子？

宋书闻言，顿时一愣，不解的看着李慕白，心中一片茫然。

那可是三皇子啊！怎么成了弃子了？

“那又怎样？”李慕白抬起手，朝着手心哈了一口热气，搓了搓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淡淡道：“巡察使看似威风，其实是个烫手的山芋。办好了，得罪了帝国内无数贵族，办砸了，皇帝也不高兴！若是皇帝让御史台的官员担任此职务，倒也说得过去，毕竟，监察百官是御史台的职责。而让一个皇子来担任巡察使，这事儿就不得不让人怀疑皇帝的用心了！”

“无论这件事办好还是办砸，此事过去，在皇族和百官的压力下，三皇子都将被迫远离权力高层。如此一来，他距离那把椅子，就越来越远了！”李慕白冷冷一笑，眼神平静的望着前方，淡淡说道。

“你是说……”

宋书闻言，想了半天，才想通这其中的弯弯绕，惊讶道：“大汉皇帝把他推出来，担任这个巡察使，是为了断掉他的念想，给大汉太子排除异己？”

“是不是这样，我也不知道！”李慕白摇摇头，淡淡道：“不过，通过这件事，至少可以确定这位三皇子，已经被大汉皇帝舍弃，他没有资格，再参与皇权的争斗了。”

李慕白冷笑一声，转过头，看着凝眉思索的宋书，微笑道：“一个闲散王爷，有什么可怕的！”

“唯一让我担忧的是……”李慕白脸上闪过一抹凝重，眯着眼睛，沉声道：“当天帝国天子的胸襟了，若是他顾及皇家颜面，非要跟我过不起。还真不好办！”

“这倒也是……”宋书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随后，他皱眉道：“不过，听说当今的汉天子，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雄主，想必应该有过人的胸襟吧！”

“我也这么觉得！”李慕白哈哈一笑，挺直腰杆，一股强悍无比的自信和冷静，从眼神中射出：“一个前途无量的符师，一个毫无前途的皇子，只要这位皇帝不是蠢货，怎么选择，他应该很清楚！”

宋书瞬间呆滞。

他被李慕白这番豪言壮语，噎得半天都说不出来。

不过，细细想来，李慕白倒也不是胡言乱语，强悍的自信中，透露出来的是极端的冷静。

这从今天他，用看似莽撞，实则尽握忍心的手段，羞辱了三皇子的事情来看，便知他在做事前，早已是成竹在胸了。

而仔细回想起来，宋书也发现，自己逐渐喜欢上了，公子在关键时候，那令人胆寒的冷静和睥睨一切的自信。

睥睨一切的自信，可以令他无所畏惧，敢于撕裂一切挡在面前的阻碍。而极端的冷静，又能够让他不至于疯狂，让事情不至于陷入不可挽回的局面。

深深品味着这两种很难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的极端的性格，宋书猛然想到了一个词：英雄，或是枭雄。

“我一直都很好奇，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培养出你这样的人？”宋书笑了笑，问出了很久以来，一直压在心底蠢蠢欲动的念头。

“我啊！”

李慕白闻言，怔了一下，随后他摇摇头，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苦笑道：“怎么说呢，我……是个孤儿，大概是从小流浪，被人欺负殴打的环境，把我变成这个样子的！”

“孤儿？”宋书看到了李慕白嘴角的一抹苦涩，但他却没有像常人一般开口安慰，而是一脸暴殄天物的表情，捶胸顿足道：“你的父母难道是猪油懵了心，舍得把你这样的人扔掉？”

李慕白心里隐隐一痛，随即摇摇头，将心底的那一丝悲伤甩了出去，沉默了片刻后，他淡淡一笑后，自嘲道：“谁知道呢……”

宋书沉默片刻，看着暮色下的龙凤县城，轻声道：“宝剑从磨砺出！”

李慕白呵呵一笑，接了一句：“梅花香自苦寒来！”

说完，二人同时一愣，面面相觑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清风吹来，马车的帘子，微微抖动。

马车里，坐在车窗边的慕容雪，看着马背上，李慕白冷静的目光中，一闪而过的悲伤，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