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九章 连环反间计(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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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沉默是金,沉默果然是金,主公这话说的再正确不过了。”

看着得意万分的祢衡,孔融心中先是一阵恍然,继而又是一阵疑惑。能让祢衡闭嘴不说话,显然也只有得到他认可,以至于敬重的王羽了。前期的谈判之所以这么顺利,无疑缘由于此。

可问题是,既然知道祢衡不靠谱,又何必非得派遣他出使呢?这招虚晃一枪,很有多此一举的嫌疑啊。

想了想,还是想不通,孔融无奈问道:“正平啊,主公到底是怎么个打算,你现在总可以跟我说了吧?”

“主公高瞻远瞩,他的打算,岂是你我所能轻易揣测出的?若是你我都能揣测得出来,那还怎么瞒得过天下英雄,百战百胜?”祢衡晃了晃脑袋,脸上笑意不减,反问的语气却算不上客气。

“那,”饶是与祢衡交情不错,很欣赏对方,可孔融还是被噎了一下,好在他已经习惯了祢衡的说话风格,微微一滞后,很快就恢复过来:“那上次主公跟你说的话,你总不用再保密了吧?我可是此番的正使,要评估谈判的进度,总不能一直被蒙在鼓里吧?”

“大兄何见事之晚乎?”祢衡乐了,连眉毛都接连抖动了几下,“说到底,这谈判就是个幌子,谈不谈的吧,有什么要紧的?这一趟啊,你我就是来看袁本初的笑话来的,这么紧张做什么?”

“正平,悄声,悄声……”祢衡语出惊人,孔融被吓了一跳,急忙站起身,走到门口。将帐门掀开条缝,向外一张,见门口守着的护卫都是自家人,这才松了口气。

摆摆手,向护卫示意无事,他又转了回来,低声道:“正平,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大兄,你就给我好好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神情非常郑重,搞得祢衡都不得不敛身坐起,收起了那副狂士的派头:“大兄,今日的情景,你也是亲见的。怎地还看不出冀州军中的龌龊?”

“你是说……”孔融若有所觉。

祢衡很肯定的说道:“主公虽然不是这么说的,但这场和谈无疑是一石二鸟之计。”

“哪二鸟?”

“一则,可以收买民心……”祢衡伸出食指,“袁绍有没有在清河大肆劫掠的想法?有没有继续放任匈奴人的念头?有没有放弃俘虏的意思?这都是不确定的,但主公议和的约法三章一出,世人会怎么想?会如何评价袁绍?又会如何看待主公?”

“……倒也有理。”孔融还真没想到这一层。他家世好,生平也是一帆风顺。为人宽和中带了几分随性,对权谋之道所知甚少。用后世的说法,就是个阳光面远大过阴暗面的人,浑身都是正能量。对阴谋什么的一点洞察力都没有。

“呵呵,岂止有理?应该说是英明果断才是。”

祢衡一脸有荣与焉的表情,伸出了第二根手指,笑道:“其二。就是反间!沮授、审配那些人对主公开出的条件是非常满意的,却戳到了袁绍的痛处。本来还没浮出水面的矛盾,一下就被挑开了,这样一来,不就有了可趁之机了吗?”

“不可能吧?主公当日就是这么跟你说的?”孔融摇摇头,表示无法尽信:“若真有此事,主公为何主动退兵?隆冬转眼便至,若是下场大雪,就算冀州真的内讧了,战机也失去了啊。”

“主动退兵,那可是神来之笔。”祢衡笑得越发灿烂了,“大兄不妨换位思考一下,若你是袁绍,见主公突然退兵,退的又这么急,议和的条件又开得这么丰厚,你会怎么想?”

“我会怎么想?这可不好说。”孔融被难住了,他在谋略方面没心得,对军事就更陌生了。

祢衡提示道:“大兄须不要忘了,袁绍联结诸侯,围攻青州,如今数路兵马已溃其二,但却也除恶未尽呢!”

“琅琊臧霸?”孔融恍然,“袁绍会怀疑臧霸进袭,青州形势危机,主公这才回军救援?”

“然也。”祢衡大点其头,“主公当日有言道:冀州物资储备富足,长期对峙,于青州不利,故而要引蛇出洞,在运动战中消灭袁军。袁绍为人多疑,只要在正常的时间点上,做出不正常的举动,肯定能引得他胡思乱想。”

孔融点点头,又摇摇头,看起来像是颇受震撼的样子,突然又问道:“那反间之计却又从何说起?”

“这个嘛。”祢衡咂咂嘴,满面得意的说道:“主公的确没说,是小弟自行揣测的,本来还不大确信,但与今日所见一印证,也就八九不离十了。虽是事后反推,但能有见于此,小弟自觉也是大有长进啊,哈哈。”

一边笑着,他一边继续解释,孔融听得连连点头。

王羽讲和的条件,无一不挠到冀州本土派的痒处。

清河是冀州大郡,袁绍幕府之中,多有清河人,谁会愿意有家不能回?冀州的战俘也都是冀州本地人,不少人都能和袁府幕僚们扯上关系;再加上匈奴人对地方莫大的危害,王羽这三个条件,简直就是为冀州派系量身定做的。

其实,早在袁绍最开始下定决心,打算引匈奴人为援,合力攻打王羽时,沮授等人就提出了反对意见,为此还不惜让儿子冒着生命危险出使。结果,出使成功了,袁绍却依然故我,两者的关系,焉能没有裂痕?

虽然矛盾浮出水面,但以袁绍的权术,只要给他时间,未尝压不下去。可被王羽先是议和,然后又退兵,一下就给引爆了。

祢衡幸灾乐祸的笑道:“大兄,你看着吧,冀州这次,有得闹腾了。”

孔融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一时间。也是唏嘘不已:“主公洞彻人心,想是宿慧深种,不足为奇,但正平的眼光也相当了得啊!见事之能,胜吾百倍矣。”

“算不得什么。”

祢衡摆摆手,语气变得有些低沉起来,自嘲的笑了笑:“自开蒙以来,世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不胜凡几,我只冷眼看之。反唇讥之,潜移默化间,便成就了这副狭隘偏激的性子,恶名日甚一日,便是我自己。未尝也没有自苦之意。”

说着,他眼中突然闪过一丝亮光,语调也高亢起来:“然则主公却不嫌恶吾气之狂,不轻吾容貌之丑,对我偏激的性格,也不讥反赞。主公说:狭隘不是问题,也未必没有好处。世间所谓的阴谋,往往也就是把人往阴暗、险恶了想,真相就大白了,所以……”

孔融听得目瞪口呆。

不过。他也算是明白了,难怪主公能把祢衡这个刺头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呢,甚至能让他在关键时刻,玩什么沉默是金。果然是非常人方能行非常之事啊。

“这么说来,你我的使命。现在已经算是达成了,事不宜迟,正平且再辛苦一下,修书一封,回报主公罢。”

虽然很惊讶,但孔融更多的是为朋友高兴,歪才也是才,能不能发挥作用,还是得看用人者的心胸,正平遇上主公,终于是苦尽甘来了。

“不辛苦,不辛苦。”祢衡并不推辞,摆开笔墨,开始写信。

……

王羽收到孔融的书信,已经是三天之后了,此刻,他正在鄃县城下。

“咦?这个祢正平,还真敢想,连反间计都让他想出来了。”信上内容不多,相对敏感或机密的部分,都是用暗语写的,不过意思却表达得很清楚。

“反间计?”贾诩凑了上来,很是好奇。

撤兵前,王羽已经统一了内部的意见,将整体战略构想和盘托出,并没提到什么反间计。现在出使的孔融闹出来了个反间计,却是不知从何说起。

“喏,你也看看吧。”王羽随手将信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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