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九章 冥冥之中(二并—AC盟主阆苑仙葩+4+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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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的婚姻中,两人聚少离多,真正相聚在一起的时候,次数寥寥可数。

从新婚开始,他们便各自有着自己的房间。她住三层,他在二层。

她一年到头在家的时候极少,经常一出门便是数月半载,而他出差的时候也不少。她从不查人,也不粘人。说实话,他对这桩婚姻还是满意的。

她是一个能带来巨大利益和方便,又不惹麻烦的妻子,他甚至在那件事发生前还有考虑,在这一两年里,让她为他生个孩子。

可是,他没有想到,她对他外面有女人的事儿竟然会反应这样大。离婚肯定是不行的,两家都丢不起这个人,何况还有项目在进行。

他打了个电话同岳母说了一声,当然不会直言,只说是她有些误会。接下来的事也在他意料当中,岳母训斥了她一顿,她也没有再提离婚的事。

他知道她同那姓胡的在一起了,虽有些气恼,可转念一想,就当是她找些心理平衡吧。等玩够了,她也就明白道理了。他们这些的家庭,大家不都是这样过下去的?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自闹翻后,她第一次打电话约见他,竟然还是要离婚,而且还是那样坚决。他心里清楚,她手里有她外公留给她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如果两人一旦离婚,那之前的投入便是付之东流。林氏那几年业绩下滑,这一次的新项目是他一手力主,他输不起……

在那一刻前,他没有想过要她死,可在那一刻,他却鬼使神差的……

窗外忽地一阵夜风袭来,荣俊从思绪中回神过来,睁开眼,屋角的白玉香兽兽首狰狞威武兽眼圆瞪,袅袅白烟正从那大张的兽口溢出,蜿蜒上升飘散。

他目光四下一扫,所到之处处处皆是极尽奢华精致,却是没有一处同记忆中那个世界相似,只除了眼前的这幅画……

他从未想到过她竟然有这样高超的画艺。他拿了两幅画去找行内人鉴定,人家都说画风成熟画技娴熟,大为赞赏,问他是哪一个新锐画家的新作。

他不是不震惊的。

而且在她死后,他才知道她非但有不俗的画艺,她还精通顾氏针法。她的卧房中,有整整的一个柜子,放的都是她绣好的作品。

人物山水,花卉虫鸟,不一而足。小到荷包,大到挂帘。最大的一幅长七米,宽一米,绣得正是八达岭长城!

结婚前,他曾听过,说她会弹钢琴,好像还过了级,她还学过许多年舞蹈。但是他并没多少在意。他们这样出身的子女,谁没点可以拿出来说的经历资本。

可说是一回事,真的拿得出来的,却是少之又少。大家心里也都有数,听过也就算了。

何况看她的模样,他也不相信她真有多少本事。反正他图的也不是这些,自然听过就算。

但直到他走进她的世界,他震惊之后,才第一次对自己有了质疑。难道这三年,他真的是一点都没真正了解过她?她怯弱胆小的性格之下,其实也有着她自己的世界?

在那一刻,他的心情是复杂的。

如果,如果,他能多了解她一些,多在意她一些,是不是最后就不会弄成这样的结果了?

他是个生意人,却不是一个刽子手。背负一条人命的感觉并不好受。在那最后的三个月当中,他没有睡好过。何况,还有一个人紧紧地盯着他,咬定他是杀人凶手。

发现刹车失灵的那一刹那,他在惊惧之后发现事情已无可挽回,望着前方山崖愈来愈近的那一刻,他似乎也生出一种解脱感。在这一刻,他似乎有些能理解她在最后那一刻的那个笑容。

代表着放弃,对并不美好的过去的放弃……

他心里很清楚,定时保养的车不可能出问题,是胡之文动了他的车。他发现了自己在监控录像上动了手脚,他一直认为是自己杀了她。在警方不采信他的说法后,他对自己下了手为她报仇。

想到这里,荣俊轻轻闭了眼。

他没有想到那个男人对她的感情竟会有这么深,甚至深到愿意为她杀人!他明明听说,她已经跟他分了手,既然都分手了,他怎么还咬着他死不松口?

他也不明白,她既然跟胡之文分了手,怎么还要那样坚决的要跟他离婚?

夫妻三年的相处中,他从未对自己的妻子生出兴趣,没想到在她死后,疑问却是一个接一个。可是,他却没有再得到答案的机会了。

她死在他的袖手旁观之下,他死于她情人的复仇。

重生一世,上天也实在是眷顾他。

比起上一世的身份,这一世的身份更加显赫,真正的贵不可言。上一世那些想争的,想得到的,于现在的他而言却是不值一哂。

他很快便看清了形势,也找准了自己的位置。适应这个新身份,比他想象中要容易得多。一切顺心之余,他偶尔还是会想到上一世留下的那些疑问。想得多了,他也会有些不解。

他不是一个道德没有底线的人。所经受的那些教育让他心底很清楚,是他对不起她。就算不是他有意杀了她,可他的确要负上责任。

可他为何在死后还能重活一世?还是这样人人求之不得的身份?

佛家不是说因果轮回,善恶终有报么?

那如今又是怎么一回事?

夜深人静之时,他偶尔也会疑问。不过这十来年下来,他也就慢慢放下了心思。他的日子实在是挑不出任何不顺遂的地方。甚至,只要他不犯大错,有朝一日,等荣安老去无力时,他还会荣登九五,俯览众生。

上一世的他,虽然出身富贵,但很多事还是需要去争,去拼。能踩在他头上的人很多,即便是林家那样的家庭也不能松懈掉以轻心。生活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要保住自己的地位,就要不停的去算计和努力。想要更上一层,就要更多的算计和付出。

多少也有厌倦的时候,却是停不下来。

可这一世,一切唾手可得。他在认清了形势的第一刻,便打好了主意。死过一次的人,眼界开阔了许多,对很多事情的想法也同往昔不同了。

既然已经是贵不可言,他又何苦汲汲营营的去拼命冒险?上一世累了三十年,这一世,他只需守好本分,拿好分寸,该他的富贵荣华自是少不了?

做不做皇帝,他其实并不在意。

他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心思,甚至有意无意的将这份心思透露出来。不仅让荣烈知晓,甚至在荣安面前,他也没有刻意隐藏过。

权利欲极强的盛年帝王,成年的太子继承人……荣俊心里很是有数,他清楚自己该如何。

只要他不犯荣安的忌讳,到底是父子一场,荣安也绝不会对他如何。他同荣烈自小交好,即便他知晓荣烈有一争之心,也从不同他疏远。荣烈是重情的人,这一点有些成年灵魂的林俊在荣烈还是少年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两虎相争,无论谁胜谁败,这两人都不会取对方性命。荣俊是清楚的。所以,无论胜败如何,最后也不会影响到他的日子。

就算最后只做一个闲散的王爷,于他而言,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日子过得很是舒心,直到看到了这幅《苍鹰图》……那些遗忘已久的往事在那一夜潮水般的袭来。那种感觉很是奇怪。些场景有一些不真实感,甚至让他怀疑那一世是不是自己的做过的一场真实的长梦。可同时,那些事又是那样的深刻清晰,清晰得好像中间没有隔着这十一年的记忆,清晰得好像就发生在昨日!

此际屋中灯火通明,荣俊不禁抬首定定地望着画上海边的那块奇形突兀的礁石——不会有错!这幅画他曾亲手拿去让人鉴赏过,他自己也看了不下数次,他清楚的记得画上的每一个细节!尤其是这块形状奇异兀立的礁石,他不会认错。

就算他不懂画,可也明白不可能有两个人能同时画出一模一样的两块石头!

她也在这里!

这画是一个年轻女子所画,十有八九应该是她!

在醒悟过来这一点的那一瞬,他第一个反应便是要找到她!可惜却是寻而无获。

画是秋池送给司马陵的,秋池已经死了,而其他的人没有一个见过这个女子。建熙帝曾张榜天下也没找到绘画人,时隔已久,他想寻人又谈何容易?

凭他的感觉,他隐隐有种感觉。她也许不是不知晓朝廷在找她,而是她故意躲起来,不想出面。当时之所以买画,也许真的是生活所迫,否则按她胆小的性格,应该是不愿意被人注目的。

建熙帝那样大的阵仗,说不定正好吓到了她。

荣俊轻轻地笑了。

在苍山寨听到那儿歌后,他还以为他找到了她。她转首那一眼带来的奇异熟悉感,也有了解释的理由。因为,他和她有着同样的身份,和相连的过去。

在这个世界十一年,他也不是没有留心过。但他从未发现过其他的痕迹,能证明有人也同他一样有来自另外一个同样世界的灵魂。

那一刻,他确是惊诧的,还带了些微微的喜意。

这一世的他极尽权势,而她的处境,他虽不敢百分百断定,但从她需要卖画筹集盘缠这一点来看,她的日子定然不是太如意的。

她又是那样一个不会讨巧的性格,想必生活也未必如意。

他可以帮助她,以他的地位尊荣,他可以让她这一世得到很好的生活。他倒没有让她再成为他的女人的想法,补偿也好,偿还也好,也算是了了他的一桩心事。

她因他而死,他也因她而亡。恩怨也算两消。

寻到她后,他不会对她再提旧事,他只打算见机行事,若她真的过得不好,他会暗中施以援手,让她过得好一些。

说到底,他还是有些可怜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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