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故人旧物复又现(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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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的力气都好似被抽走,锦霓一把抓过香扇递过来的扇子,死死抓在手中。

刚要说话,忽然一阵烧心反胃,晌午那饭菜不合她的口味,便只是随意舀了几勺白粥,夹了几筷子小菜,没想到这才不多会儿,就涌上呕意。

抓着胸口猛地干呕了几声,却没吐出一点儿秽|物,直起身子,锦霓猛地想到了什么,不禁脸色一白。

“香扇,去找李总管,叫他帮我请来太医。”

香扇闻言,见她脸色苍白,抬脚就要走,却忽然想起什么,疑惑道:“奴婢去找太医不成么?为何烦劳李公公……”

锦霓微微颔首,头上的珠钗轻晃,“他现在,肯定是在皇上身边伺候着。我乏了,在西暖阁歇歇,你把人带到那边就好。”

软缎薄底的绣花鞋走在连廊里寂静无声,风吹过,一树繁花落下点点细小花瓣,花雨般洒落在她的裙裾上。

锦霓远远望着那些远去的年少女子们,直觉得这后宫便是一把尺,测量着她们愈来愈稀薄的青春貌美,熬不过,便死在勾心斗角中,熬过了,也再挽不住风华。

手按上小腹,她暗下决心,不行,她不能留在这儿了!

西暖阁冬暖夏凉,窗下一弯活水安静流淌,几棵老树枝叶繁茂,窗根一片阴凉。

锦霓所料不假,不多时,一行人先后|进来,为首的正是刚从前殿匆匆赶来的芈闲鹤。

朝服还来不及换下,锦霓闭着眼靠在床头,只觉得眼前黄澄澄一闪,手儿就被一双大掌握住。

“哪里不舒服?”

她这才睁开眼,淡淡道:“还请太医给诊脉吧。”

芈闲鹤这才如梦初醒般,赶紧腾出地方,那一直跪在门口的中年太医便提着药箱,弓腰上前,将红线的一头缚在锦霓手腕,坐定后细细听脉。

好半晌,只见那太医额上渗出汗,抬袖擦擦,手都在抖。

“皇上,臣……”

太医“噗通”一声又跪下,叩头不止。

芈闲鹤眼中精光一闪,挥退众人,只余下太医、锦霓与他三人,无人说话,那暖阁里死静。

“是不是……”

芈闲鹤顿了一下,硬是咬牙说出口,“有喜了?”

太医刚停下磕头,闻言浑身一颤,汗如雨下。

谁不知道,榻上女子,是不到一个月前,皇上出宫看中带回宫的,如今却怀有两个月身孕,这……

“出去吧,记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找李福康领赏去罢。”

芈闲鹤呆坐良久,方才大手一挥,声音艰涩。

那太医如蒙大赦,提着箱子便飞快出门,在门槛处险些摔倒也不敢多做停留,风一吹才察觉,原来背上的衣裳早已湿透。

西暖阁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就在锦霓甚至做好芈闲鹤要强迫她流掉这个孩子的准备时,他却踉跄起身,跌跌撞撞地出去了。

锦霓和衣靠着,几乎一夜没睡,直到天微微亮,莲浣宫里的宫女太监们起来,稍稍有了些动静,她才起身,将那铺得整齐的被褥,做出些乱蓬蓬的样子。

香扇进来,没想到锦霓已经下床,甚是惊讶,再一细看她眼底的倦意和苍白的脸色,险些惊呼出声,被锦霓先一步捂住嘴。

“不要喊!”

她淡淡,随即松开手,眉眼却严肃之极。

“听说,昨儿皇上批了一夜的折子,后半夜有个小宫女困极了,打了个哈欠,被皇上瞧到,龙颜大怒,竟是拖下去打了五十大板。”

香扇摆着碗碟,觑着锦霓的神色,小心地讲着方才听到的消息。

锦霓面上不动,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这孩子,是谁的?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郁骥,郁骐,还是郁骁?

额角抽痛,脑袋发|涨,她强忍住恶心,放下碗筷,擦擦嘴,便一口不动了。

“我要出去走走。”

广袖窄腰,一袭白衣,裁剪合身,在这楚国的深宫中,却是难得一见,香扇手巧,锦霓只大略形容了一下,她便真的缝制出来。

有孕两个月,根本显不出任何腰身来,腰带一束,那纤细的腰|肢,怕是再美的妃嫔看了也要嫉妒。

扑了一层薄粉,气色果然好了些,锦霓不许香扇和其他宫女跟着,说不过是近日常去的池边走走,她不喜前呼后拥。

靠在栏杆上,掰着手里的小块儿干粮,看着那十余条红色锦鲤摆尾争食,她有些失神。

正想着,风乍起,手中握着的丝巾飘遥遥一动,竟被那风带起,好巧不巧,竟挂在岸边的一截树枝上。

那是当日,她从无往城带出来的一方丝帕,心中不舍,锦霓赶紧踮起脚,伸直手臂去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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