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新生（1 / 2）

焦辰飞、李珏和秦石头虽然中了举人，但林如海和焦文俊认为三人年纪还幼,阅历不够,不赞成他们参加明年的春闱。他们不担心他们名落孙山，他们最担心是他们考得不上不下,刚好中了同进士，前程就不妙了。

同进士妙就妙在这个“同”字，同其实就是“不同”的意思。“同进士”处境着实令人尴尬,好似饥肠辘辘之时,旁人端上好饭好菜，却赫然发现盘中粘着一只青头苍蝇，为肚肠计，不能不伸筷子,一伸筷子，又恶心得难受。

与同进士此相对应的是“如夫人”，所谓“如夫人”就是小老婆——小老婆当然不是夫人，可为了安慰她，或者为了给她指明一条“光明”前程，大老爷就称她为“如夫人”。字面上好像是说，你在我这里“如”同“夫人”一样，不会受到任何歧视，而实际上不过是点明你只是像夫人罢了，根本就不是夫人！

因此，稍稍自尊自爱之徒，都会将“同进士出身”当作一种不能一洗了之的难言之隐，一旦中了同进士，一辈子就打上了这个标记，永远洗脱不了。

可惜他们年轻气盛，都想下场试一试，林如海和焦文俊、秦同知无奈，只好给三人恶补功课。离春闱恰好还有半年时间，视三人文章做得好坏情况，再决定他们是否下场。

焦文俊为此还特地写信给李德老爷子，老爷子对于焦文俊的安排没有什么异议，李老夫人很不满，为此叨念了好久：“这孩子跟他爹一样要强，他年纪还小，迟几年考又何妨？他该在家里多陪陪宛儿，整日读那牢什么子书，人都要读傻了！”

话里的潜台词就是，李珏和焦宛清要多给她生几个金孙出来，焦宛清笑笑没插嘴，年纪大的老人想法大抵如此。

李珏走后，焦宛清同老夫人商量，家里不少的丫环小厮到了年纪，该考虑他们婚姻大事了。自然李老夫人为李珏准备的通房后备人选，也赫然在名单上。

因李珏说过，倘若不中，他还要继续留在京城求学，李老夫人知道孙子的性子，他若在金陵，她还能设法让孙子收了她们，但孙子远在京城，收不收人就是孙子说了算。

孙子去京城考春闱，说到底还是逃避纳妾，那日她一番哭诉，孙子都要答应收通房了，孙媳妇一过来，孙子就改变了主意。

如今到头来还是她在做恶人，她想李家子孙繁茂有什么错？他们老两口年事已高，随时都要去地下了，她想早日抱上孙子，有什么错？

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平常事，偏偏孙媳妇不容人，焦家对李家有恩，她不能明着塞人，只能言语暗示她，孙媳妇干脆装聋作哑，当做听不懂。若是换成别家闺女，她早早就在孙子屋里放人了。

如今孙儿住在焦府，她总不能大老远从金陵送两个通房到京城，给亲家那边添堵。她只能婉转地让孙子带了两个服侍丫头过去，伺候他起居浆洗，他倒好一出金陵，就让人把两个丫头送回来了，美其名曰水土不服。

她想发火，却无处可发，孙媳妇又在家里，不愿收人的是自家宝贝孙子，只能一个人生闷气。如今只有等孙媳妇生产后，再让她去京城陪孙子了，但愿她这次能一举得男。若她这次能替李家生下男丁，那她也无话可说，孙子真得不愿添人，也由他们去了。

当得知自己正孕育着一条小生命时，焦宛清喜极而泣，她做母亲了！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最初时她孕吐得很厉害，吃什么吐什么，胃口特别差。

李德老爷子和李老夫人急得不得了，让厨房想法设法做她喜欢吃的菜，搜罗各种时令瓜果，为了孩子，焦宛清还是坚持了下来。

焦宛清多么希望这时夫君能陪在自己身边，但他去京城参加春闱，却事先征得她的同意。焦宛清叹了一口气，等夫君回来时，她都生产了。

自她怀孕后，老夫人曾悄悄安排人去书房服侍李珏，结果被他给拒绝了。老夫人还以为孙子忧心秋闱的事，无暇在女色上用心，也安静了一段日子。结果秋闱一结束，她又安排人过去了，让李珏烦不胜烦。

一边是年迈的祖母，一边是他深爱的妻子，他夹在祖母和宛儿之间左右为难。她们都是他深爱的亲人，他不想她们的矛盾进一步加深，三十六计走为上，想着只要他不在金陵，两人就没什么可以争执的事了。没了妾室通房之事，她们相处就容易多了。

他最后还是决定去京城参加春闱，等春闱结束了，宛儿也生产了，有了玄孙或玄孙女，老人家的注意力就会转移了。只是这样做，很对不起宛儿，抛下怀孕的妻子，让她独自一人面对这种困境，但为了他和宛儿的将来，他不得不这样做。

焦宛清权衡利弊之后，还是决定支持李珏，一来他可以下场历练一番，二来也知道他当夹心饼不容易，时间久了，矛盾深了，万一他起了外心，输得人还是她。

趁矛盾尚未激化，把它消灭于无形中，也是件好事，再说考取功名本是正道，她这个做妻子的应该支持他，遂答应了李珏。

唉，做女人难啊！世人重男轻女，不管大户人家还是乡下小门小户的，大都如此。大户人家正妻生不出儿子，就纳妾，小户人家没那种条件，公公婆婆脸色就不好看了，连村里人都会说闲话，没儿子低人一等。

乡下不比城里，靠拳头说话，儿子多的人家，一般人轻易不敢招惹。有些人为了生儿子，甚至还去典妻，花一笔钱让别的女人替他生儿子，等儿子生下来，再放那个女人回家。

肚子一日日大了起来，四个多月后，开始胎动了，肚子这里鼓一下，那边动一下，焦宛清自己都觉得十分有趣，在给李珏的信里，也提起了此事。李珏傻乎乎地跑去跟焦辰飞炫耀此事，焦辰飞白了他一眼道：“我宝贝儿子上个月就动得很厉害了，月份越大，孩子动的越厉害。母亲说喜欢吃酸，胎动的很厉害，肯定是儿子。”

李珏半信半疑地道：“真得吗？宛儿很喜欢吃哪种酸酸的橘子，还有杨梅干、酸梅。”

焦辰飞笃定地说：“那肯定是儿子了！”

李珏奇道：“大哥这么有把握？”

焦辰飞得意洋洋地说道：“酸儿辣女，你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