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盐务监(2 / 2)
那人正是奉旨出使泰州的张奉珪,听了两个人的对话哈一笑:“无妨无妨,荆团练仗义疏财,墨门甘为朝廷效力,傅三叉夤夜枭契丹使者之首,陛下均是深知的,朝廷从未疑忌众位御边将帅。”
“陛下明见万里,也就是你傅家三小子还自以为做事机密,只管在一旁躲躲藏藏。”荆罕儒还是嘴上没有个把门的样子:“还是陛下知道我的性情,不光是许我留用盐利,这派来更作盐田的使者也是专门选的张特进之子,正是知道我好礼接儒士与名人之后。”
“可不敢当,小使如今功业未就,只是承先父余荫列名供奉官,倒是有辱门楣了。如此微末也能得荆团练厚赐,足见团练的慷慨豪气。”
傅三叉听到这两个人在一旁互相客气吹捧,却是再也没有插话,心里面只是冷冷一笑,这张奉珪到了泰州以后就声称自己是后唐张承业之子,也就是哄哄荆罕儒罢了,其他人如何能够相信?
不过看得出来,或者是朝廷或者是张奉珪本人,那对荆罕儒的了解是相当透彻的,张奉珪也就是这么一声称,荆罕儒居然厚加礼待,给了张奉珪钱五十万、米千斛。荆罕儒守着两个盐监,家中却一点都不豪奢,那些钱财多半就是这样折腾掉的吧。当然,他对旧日河北落草时候的故人也很不错,因为傅家和他的一点香火情,墨门也一直颇得他照顾。
泰州盐城监的扩建已经是这样如火如荼,其他几个新建盐监的州县更是忙碌,登州的土田较少,渔民又正在休渔季,那海滩上更是民夫如潮。盐田刚刚具备雏形,已经有不少无地的农夫和无船的渔民在打听如何应募盐工了。
与登州城隔海相望的沙门岛,其日照与滩涂其实也相当适合兴建盐场,其地又多的是配军流犯,这时候却没有投入这股建设盐田的热潮当中去,张崇训计划设立的登州盐监本来包括了沙门岛的,在报呈御览的时候也被郭炜勾掉了。
但是沙门岛上并不消停,那里没有盐监的工程,却有其他更重要更机密的劳务。渔政水运司在岛上选址设立了衙署和兵营,此刻定远军和伏波旅的一部正在苻俊的督率下修造屋宇营寨,整个沙门岛的驻军几乎全部听从其调配,岛上的配军流犯更是悉数过来服劳役。
“快点!快点!不要磨磨蹭蹭的,现在不赶紧修好了营寨和库房,等季风来的时候吹垮了土堤、掀翻了屋顶,朝廷责罚下来,我不好受,你们就更不用想好活。”
沙门岛驻兵的一个小都头一面吆喝着,一面瞅准了一鞭子抽向挑土、夯土的人群,“啪”的一声将一个四十岁上下的文士抽了个趔趄,粗布上衫居然就被这一鞭子抽得破裂开来,露出里面的白净脊背,那背上的一道鞭痕令人触目惊心。
赵普闷哼着受了一鞭,既没有大声抗议,也没有回头怒目,只是低着头咬咬牙,继续奋力夯土。烈日暴晒下,他的头脸、颈项和露出衣裳的两手都变得黝黑发亮,唯有衣裳裂口处露出的肌肤显示着这个人曾经优裕的生活。
沙门岛的驻兵其实一般不会这么粗暴,因为流配此处的大半是有罪的朝官和霸府僚属,只要天子和藩镇有个回心转意的,这些流犯就有可能东山再起,小小的州郡兵还真不敢超越刑律开罪他们。但是最近赵普受到的待遇很奇特,这个叫刘安仁的都头几乎时时处处地针对他,手中那个鞭子好像就是专门为了赵普准备的。当然,有赵普挨鞭子为示范,其他并不曾受罪的流犯也变得兢兢业业起来,这恐怕是刘都头自己都没有预想到的良好效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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