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父子兄弟(二十四)(1 / 2)
胤禛一番话皆是曲意称颂,替胤禩委婉陈情,城下之危自是解了,反倒说的康熙生出不少愧疚,惟又不肯放下面儿来,只是应道,“不是说他现在好些么,怎么想的尽是些不好之处?似他这般思谋良多,自招病来。”见康熙口风转了,胤禛才松下一口气来,这方觉后脊背上早已是冷汗涔涔,尽湿重衣,见及如斯父子情分,物伤其类,自己不禁也是心下唏嘘,低声回道,“皇阿玛知道他素来心思重,如今又缠绵病中数月,难免不想得多些。天恩威严,他也是深怀畏惧的……”康熙却是打鼻中轻哼了一声出来,道,“须知命由心造,福由己求,天道好生,存心仁善则福履自至。养心即是养身,他但能每日修省于忠孝二字,也不致到今日自干罪戾。人生于世,虽一时一刻不可不存敬畏之心,他若连畏惧也不晓了,其心其行又与禽兽何异?”一席话满是敲打之意,固然点的是胤禩,又未尝不是警诫于他,胤禛不由得一凛,心下寒意大盛,悚然警醒道,“儿臣谨记。”复又叩首再三。康熙抚膝站起身来,在御座前踱了左右两步,便又轻叹了口气,缓下语气吩咐道,“这样吧,找几个稳重大臣去看看胤禩,再找些得力大夫,好好为他调治。唔……生分的人他也不领情,就让苏努,巴浑德,鄂伦岱这些同他熟络的人去。等等……还有佟国维,马齐,阿灵阿这几个,也叫他们去。”
“嗻。”“你若再不放心,就随他们一同去看。”说着,康熙又有意无意地扫了胤禛一眼。“皇阿玛……”胤禛万分尴尬,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取下薰貂暖帽放在手边,转向康熙复叩了头,谢罪奏恳道,“儿臣知罪。前番未审轻重,轻易置皇阿玛扈卫之责不顾,妄奏回京看视八阿哥,因私废公实属错误,深孚君父所望,罪所难逭,还求皇阿玛降罪,从重处置。”.
“你前回不是自称通晓医理,旁人或有照应不到的地方,你去了还能帮衬个一二。怎么,你这回不去?”康熙也不是真有意责难于他,听罢前头胤禛所奏回京详情,康熙已然舒意,并不再疑他有党结之私,只是皇帝年岁大了,心性也同孩童一般,为着之前心里头所剩的几分不悦,这会子眉棱骨一挑,存心调侃于他。
胤禛低头跪在当下,单听见那御旨纶音,何尝知道乃父真意,见皇父似要追究前事,他既惶且窘,只得持了十二分的恭谨,硬着头皮回道,“是儿臣糊涂,前番言语不知深浅,又怠慢了差事。皇阿玛知臣最深,论佛理还可说略通些皮毛,医药上头并不熟谙,所知不过只是些寻常道理,实在浅薄的很。八阿哥今既已移回家中,臣处也无可料理之事,况皇阿玛所择几位皆是稳重大臣,自然万无一失,臣……臣奉着随扈侍驾的差事,再不敢生半点轻慢之心。”
适逢魏珠轻手轻脚地呈了候见牌子进来,康熙刚拿着赵弘燮(时任直隶总督)的递见名牌方一转身,就见着胤禛十分懊恼的窘态,不过随心惬意地一笑,就手点着他道,“行了,朕懒得再跟你计较,当你的差去罢。”一面又将手势划到魏珠面前,坐了吩咐道,“叫赵弘燮,还有张廷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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