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一波又起(四)(2 / 2)
这一番心思,实是他李光地自己心里想想便罢的,断不能说与人听,由是想着,稍一抬头,不妨撞见康熙转过来的目光,似有询问之意。李光地如今仍身在内阁,论理也是同嵩祝一体,本也没有避过的道理,这会子既见皇帝也不怎么地刻厉,当下稍看了眼嵩祝,便也一躬身,捻着胸前朝珠打了个圆场道,“回皇上,这事臣知道,确是病了。温达抱病已逾两月,臣又年老糊涂,凡事未能虑的周详,也是臣的过失,请皇上降罪。”
听了李光地的话,康熙敛容之下一摆手,“没有你的干系。照这个说法儿,内阁离了你跟温达,旁的事一件也不要办?”嵩祝惟是叩首谢罪而已,一时间哪里又敢有什么辩词,心里却悔不迭从了王掞迂腐之议,凭白招来这通祸事。看着嵩祝如此,康熙再又想起办了齐世武等一干逆臣之后,满洲里头竟只剩了这么些无长才的循吏,不禁火冒三丈地斥道,“什么叫做还未遣官祭天明废太子,礼部不合咨文地方,停奏外省督抚与太子的笺文?似这样儿的昏话,他是病着,你也病了么?!”
“是奴才昏聩……”见皇帝动了真怒,嵩祝张皇着谢罪之际,也只得将原话实奏了康熙知道。原是照王掞所言,太子固然已被废黜,礼部还须得与太子颜面,方不至有失国体,是以礼部行文外省的咨文上,只应有撤皇太子册宝,停用印绶一项,嵩祝碍不过王掞两般软硬相求,又不欲得罪同僚,便将此事照章奏了上来。
如此一说,李光地方知晓此事的首尾,不禁暗自摇头,王掞的私意是顺遂了,又岂知圣心洞鉴至微,无怪他要吃这么些挂落儿……正思量着是不是开解两句,刚要开口,却听得康熙缓了声色道,“你当真是昏聩得可以!礼部只有王掞一人任事不成?你是干什么的?想也不想,偏着还替他递折子,你自忖度忖度,当不当得起朕给你的恩典。如今祭天也祭了,同各省的咨文可以发了罢?”康熙原是怒嵩祝这么个绵软要不得的性儿,该管礼部的正经满尚书,倒叫旁人牵了鼻子走,也不是真为了这事儿要治他的罪,况王掞提的也并非全然无理,是以骂归骂,连着的几句话倒也不甚重。
“奴才不敢。”嵩祝闻音知意,心头这方松了口气,顶着一头的冷汗叩头再谢,半晌,听康熙又约略问及四川、两江之事,两总督一解任一革职,俱是众人瞩目的事,嵩祝不敢轻心,小心恭敬地回明了具细,才避过这一茬去。君臣三人在殿中讲了约莫一个时辰,康熙似有话要留李光地独对,便打发了嵩祝先行跪安,行罢礼出来,到仪门之际,竟是堪堪碰见了久未谋面的马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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