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浑水 (九)(1 / 2)
.喀喇和屯,行宫驻地。康熙如同脱力一般斜卧在榻上,面色青白,唇间泛紫,直把马齐吓得不轻,心内不住念叨:“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太医亦是紧张,再三斟酌了脉象,方走至马齐身旁道:“中堂大人,皇上急怒攻心,夙夜忧虑,又几夜未能成眠,乃至肝气郁结,内邪乘于脏腑,为气滞血瘀真心痛之症。卑职这便去开一帖活血散瘀,气行血生、还本归真的方子。只皇上这些日子须得好生将养,再不可动气。”马齐郁郁点了点头,挥手让太医退了下去。
片刻之后,康熙稍稍醒转,侧正看着马齐跪于榻前,一脸关切,面上似还有些泪迹,乏力一笑,道:“朕不过是有些疲累,心慌了阵,稍歇了一,无碍的。你是见惯大阵仗的,怎么也做这小儿女姿态?”马齐忙跪近了几步,伸手将颊上之痕拭去,勉强笑应道:“奴才最是不中用的,让主子见笑了。”扶了康熙坐起,在其身后垫了一只靠枕,方道:“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都在外面跪侯,要给主子请安。”康熙闻言,立时面上阴郁:“他们可知朕…欠安之事?”马齐摇了摇头,道:“奴才只是说,主子在小憩,让几位阿哥暂侯。主子帐中的内宦,侍卫,太医,奴才也都擅做主张吩咐下了。”康熙心始稍安,道:“你虑事周详,朕素信得及。若是朝廷政务,你可与子端商议之后,拟了章程再报朕朱批;只此间之事,子端是汉臣,多有不便,还得偏劳你了。”马齐应了,想着帐外,又道:“主子,那阿哥们处…。”康熙冷冷道:“叫胤禔回去,这几天好生凉凉心火,省得尽生出些虚妄之念。”稍缓了口气,又道:“着胤祉、胤禛今儿也免了请安,仔细当差便是。”见马齐躬身承旨后欲离,康熙叫住了他,吩咐道:“与胤禛说,胤礽处需格外留意…。”语罢,眉目中满是困乏,又沉沉睡去。马齐悄声退了,心内却是又起波澜,寻着康熙的上言,难道有人要打废太子的主意不成?
拘禁胤礽的帐中,胤禛只是立着,一脸的悯默之情,终究是没有出声。太子背向外,身子蜷缩成一团,倒靠在草垛上头,嘴里喃喃不清的念着什么,形容消瘦灰败,看不清神色,可肩背却分明是止不住的颤抖。物伤其类,眼前的胤礽,直教胤禛看得心里一阵阵紧,不忍再瞧,例行公事一般嘱咐了遍“照料”的关节,掉头便出了帐子。
这已是胤禛本日第三回巡视了,看守的侍卫见是胤禛又至,面上自然不敢怠慢,心里却不由犯起嘀咕来:里头那位已然这样儿了,又是里外几层的给看着,还能飞了天不成,一日三趟的,哪里就值当这样儿了?
外几层的给看着,还能飞了天不成,一日三趟的,哪里就值当这样儿了?
之前听了马齐的单独传谕,胤禛心里少不得又添了三分警醒,自然是加倍仔细,可与马齐所想不同,他这里惊骇远胜于疑虑。照康熙的口谕,不是简单的看守之意,大约还隐隐透着两分忌惮的味道在里头,太子已废,决然够不上威胁,可臣子待罪却令君父起了戒备之心,又岂是能善了的?这,只怕皇父是要动了杀心了……这个念头一闪现,胤禛只觉呼吸都显得艰难了起来,纵使骨肉之间,也是一朝君心相忌,便性命堪忧,无论康熙还是太子,这等地步恐是当日任谁也不曾料到的,胤礽尚且如此,又遑论旁的阿哥?自己与胤祥,不也是其中之一么,天家父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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